飞机触地,震荡感强烈,震得张记心里感到恶心。
掀开眼罩,看一眼窗外的机场灯火,才知道飞机已经落在蒙巴萨机场。
争分夺秒的时间,就是为了在阿利阿瓦梓回到蒙巴萨之前见一个人。
阿利阿瓦梓远在内罗毕,蒙巴萨的事伸手莫及,给了他最好的见面时机。
回想和阿利阿瓦梓谈话内容,明面上的事已经解决,也确定了双方合作的框架。
框架内部的内容,慢慢补充,毕竟他们都有好时间,而输油管道建设项目的开工时间是明天,不是现在。
拿掉身上的毯子,感受飞机减速滑行的慢速度,脑袋开始运转。
秘密回到蒙巴萨,避开所有人的耳目,就是为了秘密做事。
天气手腕看一眼手表时间,张记搓搓脸。
徐海走到张记身边,小声提醒。“张总,三分钟后下机。”
点点头,起身带好帽子、口罩,张记准备好下机前的准备。
飞机停在停机场,张记跟着稀疏人群下飞机。
提前安排的车辆在出机口等待,直接上车离开。
小队长开着车,驶向目的地。
拿掉帽子、口罩,张记大口呼吸。
受不了戴着口罩的不舒适感,还是自由呼吸的状态舒服。
“这几天蒙巴萨有没有新鲜事情发生?”
小队长想了想,似乎并没有发生新鲜事。
太阳底下哪有新鲜事,还不是鸡鸣狗盗之徒的破事。
张记没有让他搜集情报,他待在安保基地里,恢复性训练战争战术训练,也没有关心蒙巴萨发生的事。
唯一进入到他耳朵的是瓦力纳格,瓦力纳格手下的人醉酒驾车撞人。
讨论了醉酒驾车撞人的原因,排除了人为动车的可能。
醉酒状态,人的状态不稳定,失去理智,根本就是行尸走肉的感性人。
“瓦力纳格手下醉酒驾车,撞死两个人,自己也住院。”
“听说撞车很严重,车上四个人,司机直接死掉,副驾驶的人重伤,后排两个人轻伤。”
“因为住院原因,警方无法逮捕审判,倒是让他们在医院里舒服。”
敲了敲脑袋,瓦力纳格的人撞车很蹊跷。
毒品交易在即,怎么会恰巧撞车。
潘泽负责瓦力纳格的事宜,他悄悄回到蒙巴萨,还是不多此一举的询问瓦力纳格。
一路无话来到别墅区,汽车缓慢行驶,慢慢停在别墅的后门。
小队长下车,双手交叉打出暗号。
对方回应一个手势,小队长打开车门,请张记下车。
戴好口罩帽子,张记下车走进别墅。
跟着引领人拐弯抹角,来到灯光昏黄的酒吧。
看到柜台后面的人,张记笑了笑,走到柜台前,坐在男人对面。
蒙巴萨的男人是不是很喜欢喝酒,家里总会有酒鬼的存在。
“图拉阿姆先生,我的提议已经转达到你这里,请问您的回复是同意还是拒绝?”
图拉阿姆眼神囧亮,盯着伸手就可以抓住的张记。
这个时间点,张记应该在内罗毕,而不是在蒙巴萨。
阿利阿瓦梓和他电话联系,说到和张记的路边长谈。
短短三个小时,张记出现在他的面前,可见张记早已做好了准备,故意在阿利阿瓦梓不在蒙巴萨期间,和他见一面。
预谋已久的阴谋,不是一件好事情。
拿起酒杯,倒一杯酒端给张记。
张记的提议很不好,但张记是客人,不能失了待客之道。
蒙巴萨需要稳定,他不想蒙巴萨陷入到混乱之中,引得无数无辜的人因为野心丧生。
阿利阿瓦梓活着比死了更有价值,不得不承认,蒙巴萨需要阿利阿瓦梓活着。
形势比人强,在没有不可抗力因素出现的情况下,人心思定,破坏蒙巴萨稳定的人就是敌人。
“我拒绝你的提议,反对你的提议。”
“野心会崩溃了一个人的心态,心态的崩溃代表着一个人的消逝。”
“你的野心太大,蒙巴萨不欢迎有野心的人,不欢迎一心破坏蒙巴萨稳定的人。”
“即使有里加蒂·加查瓜副总统和你合作的命令,我也不欢迎你这样的人。”
微微一笑,张记没有和图拉阿姆争执。
事实胜于雄辩,只有事实,才能证明正在发生的事是多么令人失望。
图拉阿姆的口头的拒绝不一定是真心,更不是其他的真心。
想要弄死阿利阿瓦梓的人多了,老大不死,他们怎么抢占优势资源。
一鲸落,万物生。
只有一个庞然大物倒下,才会让下面的人有动力前进。
拿出衣服里藏的纸质文件,将文件摆在桌子上。
费曼是有能力的情报贩子,情报员搞不到的情报,他可以轻轻松松搞到。
30万美元买到的情报,张记认为情报值这个钱,而且物有所值。
图拉阿姆看一眼纸质文件,眼神询问,然后拿起文件翻看。
四张A4纸,内容不多,一目十行看下去,两分钟可以看完。
当然,文件的内容可以作假,但文件下面盖着的章子不会作假,也无法作假。
图拉阿姆是蒙巴萨人,对政府公文章或许陌生,但他对私人签名不陌生。
有公文章盖章,有私人签名,图拉阿姆怎么反驳文件所证明的事实,怎么反驳他口中所谓的野心。
放下文件,图拉阿姆拿起酒杯喝酒,缓解内心的不平静。
文件内容过于炸裂,而他们这些人的命运,早已在高层标注好了价值。
对,就是价值,每个人都是价值载体。
当他们承载的价值消失,载体也会跟着一起消失。
“给我看这份文件,不担心我告密?”
“告密?”
“图拉阿姆先生,你我坐在这里喝酒,不是为了泄露到手的情报。”
“我的目的不是让谁去死,也不是破坏蒙巴萨的稳定,而是让稳定持续到输油管道建设项目顺利完工。”
“你们国内的是是非非和我没有关系,我也不想被是是非非影响。”
“铁路建设进入正轨,不会在出现意外。而蒙巴萨港口输油管道建设也会进入正轨,我也不希望程序中出现意外。”
“稳定对你对我都有益处,试问我怎么会破坏蒙巴萨的稳定。”
图拉阿姆不相信张记的话,这和张记前后行为逻辑相悖。
张记有他的目的,虽然行事令人看不懂,但他的目的是为了输油管道建设项目。
目的反推行为,张记的行为可以理解一部分。
高层的意图明显,甚至已经达成一致意见。
他们这些价值载体到了清算时间,缓慢而坚决的清算。
“活了一辈子,孩子也在国外,我已经无所求。”
“就算被清算又怎么样?不过是清算我的肉体,并不会清算我的精神和灵魂。”
“张记,你的心不是好心,不过是利用我罢啦。”
“从利用的角度评判,你和那些人有什么区别,不过是拿刀的手而已。”
图拉阿姆不接受张记的示好,他无法接受张记的示好。
奋斗一辈子的事业,转眼成为被清算的目标。
当然,作为黑色领域的存在,他们存在的时间够长,也到了倒下的时候。
政府想要清理掉所有黑色产业,挖掉寄生在国家和政客身上的毒瘤,这是国家发展的必要过程。
反黑反腐是一贯主张,难道反倒了他,就不是反黑,就要反抗国家的行政权力。
个人无法和国家对抗,而他们的组织也无法和国家对抗。
以人身死换取家人的平安,似有所指,不是不可以接受的事。
图拉阿姆的顽固出乎意料,人都有求生之心,图拉阿姆似乎接受了他的命运。
拿起酒杯喝酒,辛辣的口感柔和,没有白酒的辛辣感刺激。
事实摆在眼前,图拉阿姆的选择违背人求生的选择, 他是否会将文件内容告诉阿利阿瓦梓。
不泄露的情报才是情报,而泄露的情报,已经失去情报的意义。
放下酒杯,看着图拉阿姆,张记缓缓说道。“图拉阿姆先生,情报的价值在于保密,你看了这份情报,他失去了价值。”
“知道您的选择,我很震惊,但尊重您的选择。”
“作为拜访的礼物,这份情报送给你。”
文件推到图拉阿姆身前,张记起身,准备离开。
图拉阿姆一眼看穿张记的小心思,毫不留情的戳破,“我不会泄露情报,这一点你放心。”
“阿利阿瓦梓不会知道,其他人也不会知道,收起你的小心思。”
“我还是那句话,蒙巴萨需要稳定,不需要动乱。”
微微一笑,耸耸肩膀,张记对图拉阿姆的警告感到可笑。
“稳定来源于内部,不稳定也来源内部。”
“我是做生意的商人,不是四处搞破坏的孩子。”
“图拉阿姆先生,选择权在你,决定权不在你,也不在我。”
秘密拜访没有达到目的,张记还要赶回内罗毕。
做事的间隙,要在天亮以后赶回内罗毕,出现在众人面前。
图拉阿姆没有起身相送,安静的坐在酒柜后面。
情报文件摆在他眼前,让他陷入到沉思之中。
事实胜于雄辩,在事实面前,语言苍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