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楠笙拱手道:“恭喜任兄弟,去来贤侄的武功,只怕已能望到你的项背,就算青出于蓝,想也指日可待。”
大凡天下的父母,再自视甚高,说别人胜过自己,或许都有不服,可说后辈能够超越自己,无不心悦诚服。
任逍遥心下窃喜,脸上却一副风清云淡的表情,佯叹道:“去来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用功过勤,我反倒希望他懒惰点。”
言九鼎也叹道:“任庄主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九鼎我那劣徒,要有令郎一半的功夫,也不致丢人现眼。”
都说花花轿子人人抬,任逍遥自不能坦然受之,莞尔道:“五鬼门的旁门之术,令人防不胜防,若非言掌门的高足先打头阵,让犬子洞敌机先,那能轻易获胜。”
倾楠笙也怕言九鼎折了锐气,心下郁郁,附和道:“说到真实功夫,就是十个施驰,那也不是言兄高足的对手。”
言九鼎奉迎任逍遥,便是为着找回点颜面,见他二人一唱一和,给足面子,老怀大慰,哈哈大笑道:“九鼎那劣徒,和任庄主令郎相比,还是心性轻浮,过于莽撞了,要不也不能让五鬼门的人讨了便宜。”
言下自是在说,施驰再老稳一些,胜负之数,便得颠倒过来。倾楠笙和任逍遥一齐陪笑道:“那是的。”
第三轮武试结束,加上齐天,共有十九人晋级。二庄七派除了天岳剑派的施驰大意失荆州外,其余二庄六派的人,全都进入第四轮。
慧静叹道:“可惜师姐没能前来,要不见得三庄九派的下一代兴盛至斯,一定很高兴。”
林木森嘿嘿笑道:“射日山庄要能再办一场比武招媳,以峨嵋派的‘清风九式’,天下女英谁与争峰?”
倾楠笙伸手一掌,将身旁茶几,拍的四分五裂,森然道:“林掌门这是讥笑倾某没有子嗣?”
其余二庄八派的首脑,也都皱起眉头。自古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倾楠笙仅有一女,那是众人的禁忌,俱都讳莫如深,平时绝不触及,这林木森明知故犯,可谓大不敬也。
林木森却似不知,讶然道:“倾庄主何故动怒?倾城小姐貌若天仙,聪慧伶俐,巾帼不让须眉,比起林某几个不成气的儿子,那是胜过千万倍。”
倾楠笙见他点到即止,又明着吹捧,自己作为主人,当着女儿的面,过于咄咄逼人,既失了礼数,也让女儿觉得自己重男轻女,再生嫌隙,只得重重哼了声。
那边黑大个向齐天打气道:“大兄弟加油,等下上台比武,尽管放心,有老铁我在,只要有口气,包你死不了。”
韩风月愠道:“小候爷还没上场,兄台怎么尽说丧气的话?”齐天笑道:“人家说的也是实情,打斗那有不受伤的。”
一会四轮开始,抽到第一个登台的,依旧是飞星山庄的任去来,和昆仑派掌门方重山的幼子方剑。
方剑抱剑行了一礼,道:“任兄家学渊源,小弟萤火之光,本来万万不敢和任兄争辉,无奈父命难违,还请任兄见谅。”
任去来微微一笑道:“昆仑派威震西北,剑掌无双,方兄弟过谦了。咱们以武会友,无论输赢,都不可伤三庄九派的和气。”
方剑点头道:“那个自然。方剑斗胆,就向任兄讨教一二。”
任去来道:“别人讨教,任某还能腆颜赐教,对上昆仑派的绝学,自顾不暇,如何敢当。只是在下身体,不宜久斗,还请方兄弟勿须留手。”
方剑道:“好。”他话音甫落,出手便是一招“山外有山”。三庄九派联手将近二百年,各庄各派的绝学,相互知之极稔。
任去来见他那一剑,看着轻柔无力,可内藏三折五变,不谙内情的人,若然出手招架,随时能化为凌厉无双的杀招。他不敢轻敌,单足一点,飘然退出丈外。
方剑见他识得厉害,径不变招,身随势进,长剑轻刺,又是一招“山外有山”。任去来微微皱了皱眉,只得继续后退。
方俊接着又是一招“山外有山”。任去来临近台边,无法再退,他猛一弯腰,大氅倒坚而起,向方剑头顶兜去。
方剑眼前一黑,暗叫一声不好,手腕一麻,手中一空,长剑已被夺去,紧接着“呛啷”一声,抽回自已鞘中。
方剑知他保全自己脸面,退后几步,拱手道:“任兄好武功。”任去来微微耸肩,大氅落回背上,道:“方兄弟承让了。”方剑涩然一笑,转身下台而去。
韩风月脸色凝重的道:“这任大公子武功深不可测,心计只怕尤在武功之上。”黑大个事不关己,虽然懒得思考,但想到这人可是大兄弟的劲敌,不禁问道:“何以见得嘛?”
韩风月沉吟道:“‘山外有山’虽是昆仑绝技之一,可在昆仑剑法中,排行少也在十名以外。看方剑出手第一剑,空灵沉稳,深得妙诣,当有更厉害的后招,本不该如此不济。可方剑第一剑,任去来谨慎从事,选择暂避锋芒;到第二剑时,只怕已是故意示弱,诱敌于前:等到第三剑时,人家成竹在胸,自然胜券在握。”
黑大个点头道:“大兄弟,这病鬼可是你的强敌。”齐天不解的道:“此人确实了得,只是如此厉害的人物,在江湖上似乎名声不响。”
韩风月慨然道:“无数读书人皓首穷经,只为考取功名,混个一官半职,可小候爷生来富贵,自然无须挑灯夜读。任大公子含着金钥匙出生,身为武林最有权势的接班人之一,自也不用到江湖去厮杀,来证明自己。”
齐天默然不语。黑大个只道齐天心下胆怯,安慰他道:“大兄弟不用担心,他手太阴肺经有损,只要大兄弟不轻敌贪功,到时和他耗着,他一定挨不多久;第二挑他手太阴肺经上的穴位攻击,挨着你一下,引动他病发,那也必败无疑。”
齐天深深一揖,道:“多谢兄台赐教。”那边方台上,西门子书抽到第二场比试的人选,却是齐天对上丐帮七袋弟子严松。
严松率先跃上台去。韩风月叮嘱道:“小侯爷小心,严松腰上那七只布袋,虽是丐帮身份的象征,布袋越多,身份越崇高。可那些布袋,除此并非无一用处,里面可装着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
齐天点了点头,走上台去。严松笑嘻嘻的道:“齐公子才华横溢,何不参加科举,考个状元。到时春风得意马蹄疾,天下美女任君挑选,可不胜过刀口舔血?”
齐天淡淡的道:“人各有志,严兄不也放着无拘无束的逍遥自在,到九仙山一般浴血奋战。”
严松道:“既然齐公子不听劝,那就让严某见领教一下高招,看看你的武功,是否也和文才一般出类拔萃。”他一扬手中的铁杖,道:“公子请亮兵器。”
齐天道:“在下虽有兵器,并不擅长。”严松点头,喊了声好,提起铁杖一振,插在台板上面,单手握着铁杖不放,身子横空而起,双脚连环踢出。
齐天急退。严松右脚落下,拨起铁杖,一招“力劈华山”,猛砸过去。齐天使出“行空步”,右脚踏出,倏而往左一跨,人已到了严松身后,一招“叩马回谏”,朝他背上击去。
严松不及回身,倒转杖头,使招“回头是岸”,往后急扫。齐天左手探出,抓向杖头,右拳继续砸落。
严松撤手一拔,那根铁杖突然折作两节,中间一条铁链连着,另一节弹向齐天头顶。
齐天本来扬臂,便可拦下,他血肉之躯,不敢硬杠,只得向后急退。严松一个转身,抓住两节铁杆,往内一送,合为一根,当作剑使,向前刺去。
齐天左手外扬,非掌非爪,右肘沉落,一招“吹牛拍马”,击向杖头。
严松翻腕急扫。那根铁杖,若是实心,自也不怕硬碰,可这铁杖中空,内藏变化,若被砸凹,坏了机关,便如断了他的手臂。
齐天这招“吹牛拍马”,右拳虽然威猛,可变化全在左手之上,他左手蓄势待发,闪电般探出,抓住杖头,沉肘一挑,将严松挑在半空。
严松一身武功,有三成在这铁杖上面,自不能轻易舍之。他凌空一个斤头,双脚勾着杖把,倒挂而下,左手内勾,右手外捞,使招“猴子捞月”,捞向齐天脑袋。
齐天跨马沉腰,一招“马首是瞻”,向上轰去。严松见他不躲,自己自上而下,加上体重,那是大占便宜,当即变抓为拳,垂直击落。
“轰”的一声巨响,台板裂开,齐天直坠下去,严松冲天炮般,向上飞出六七丈高,方才落下。
众人见下落之势极快,严松却一动不动,照着这高度摔在地上,那是非死即残。突然一条紫色身影一闪,西门子书从方台窜出,拦腰抱住严松,将他放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