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在很多年以前,还未当上刑部侍郎的王志玄仅仅还是一个乡野间岌岌无名的寻常武夫。
直到那年他遇见了如今的老师方国公,才真正意义上的踏上了沙场和官场。
“官场上呆久了,心神憔悴,修为自然下去了。”王志玄流露出些许苦涩的笑容。
“修为下去了,野心却上去了。”
老人流露出一丝嘲讽神色,冷笑道:“你是日后想当那从龙之臣,还是怎么着?惦记着当朝宰相的位置?”
一语道破天际,王志玄的面庞上也流露出了慌张神色,眼神闪烁不定。
方老国公猛然拍下桌子,大骂道:“你他娘的以为老子糊涂了?不知道你暗地里做下的那些勾当?糊涂啊,简直糊涂透顶!”
老人怒道:“当今大唐,就连我都不敢说能够仔细揣摩圣上的心思,更无法分清日后的局势,你一个区区六部中的侍郎,怎么着?就觉得自己能耐了?攀上了三皇子的大树,你就当真不怕日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王志玄咬住嘴唇,颤声道:“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需要做些什么。”
方老国公听见这话,深深的望了一眼眼前这个已经很久没有见面的学生,沉默了很久,还是那三字,“不怕死?”
王志玄微微闭眼,当场跪下,朝着眼前老人磕了三个响头,平静说道:“木已成舟,学生对接下来的结果大致也猜得明白,无论如何,弟子承担。”
方老国公握紧双拳,无奈叹息一声。
这位在大堂官场混迹多年的中年男人最后说道:“学生做出有辱老师名声之事,日后自无颜叫您一声老师,希望老国公日后勿在为志玄费心。”
...
城南无数府邸聚集,皆是大唐朝廷上有名望的官员宅邸。
做为刑部侍郎在其中也有一所精致的宅院,府上奴婢下人更是有数十人之多。
只是今天却有些冷清,那些下人奴仆都被放了假,遣回家歇息去了。
王志玄从国公府回到了府邸,静静坐在大堂,自己弄了一瓶小酒,一碟子炒黄豆,慢悠悠的尝着。
这么多年来,这样的场景几乎是第一次,甚至因为太过于忙碌,王志玄至今连子嗣都无。
一大栋宅院冷冷清清,显得格外凋零。
脚步声从外面响起。
一个身穿华贵绸衫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他双手负后,背后的右手上下颠动着一枚暗红色菱形短剑,俊美的脸上有一道狭长的疤痕,看起来格外狰狞,但狭长的眼神中却带着一股无所谓的藐视神情。
王志玄大口喝了一碗酒,笑问道:“敢问何人。”
年轻男子懒洋洋说道:“青城,魏伯阳。”
王志玄眼神闪烁,沉默片刻后无奈摇了摇头,微涩道:“没想到三皇子竟然让你前来...可真是看得起我。”
年轻男子挠了挠耳朵,平静说道:“上面知道你有些武夫底子,还挺不错,虽然对我而言...其实都一样,但是他们还是希望能做的干净点。”
魏伯阳捻动小剑,吹了吹,说道:“你懂的,这些人的心肠总是弯弯绕绕的。”
“能让天下神游境之下先手无敌的魏伯阳亲自出手,倒也算是我的荣幸。”
王志玄回屋时便脱去了身上的官袍,换上了一件宽松舒适的黑色武服。
从沈玉活下来的那一刻起,他便已经意料到了现在的结果。
所有的线索最终都会汇聚到他身上,只有彻底死掉,这些线索才会断绝。
唯有一死。
他能预料到,而方老国公自然更加心知肚明,所以才有了先前的那一场谈话。
此刻,他走出了大堂站在院子中央,一股自入大唐官场以来所有官员从未见识过的威压从他的身上散发而出。
气势满堂。
年轻男子看见这一幕,眉毛微挑,说道:“久闻当年王大人在不足二十岁时便达到了武夫第五境万象境,甚至隐约有踏入第六境的征兆,放眼现在都是不可多得的天才。”
魏伯阳摇头道:“可惜了,若是你一直修炼到如今,或许现在的我还真有些棘手。”
“当年第一次学拳之时,我师傅便告诉我一个道理。”
王志玄洒然笑道:“手中拳头大小便是跟天地讲规矩的道理,遇敌不可退,遇强敌更不可缩,时隔这么多年...”
中年官员望向天边,轻声呢喃道:“最后,我想捡起来试试。”
魏伯阳双手抱胸,神情随意,道:“我给你一次机会。”
王志玄没有客气,身形下沉,双拳紧紧握住,一股股磅礴的灵力汇聚成风。
轰!
一拳轰出。
两者之间的地面青砖全部轰然炸裂,碎成石渣。
年轻男子眉头微微一皱,身子前方半寸凭空出现一道青色光幕护体。
拳气轰在光幕之上,光是倾泻的拳风就瞬间将整座宅院砸的破烂不堪,但年轻男子的身形却八风不动,稳如青松。
王志玄面色平静,脚步向前轻踏一步。
平地惊雷起!
王志玄的身形瞬间闪到了魏伯阳的身旁,双拳如炸雷,无数拳影向前方砸去。
轰隆!
那些青色光幕在无数次的碰撞之下越发的暗淡,摇摇欲碎。
年轻男子嘴角裂开一抹笑容,指尖小剑轻轻颤动。
雪白的细长剑气铺天盖地而来,在半空中化为寒风,化为冰雪,阴冷的气息瞬间吹散了拳意,彻底笼罩住整个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