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至此处,又仔细望了金琨几眼,实在不能信他便是明灵子本人。
而金琨却是心道:“难怪爹娘在天目山山脚下遇见柳叔叔时,乌和乌兰正在打心法和三正的主意。”
乌和乌兰早已料定眼前之人正是金琨,但她再也无力就此事争辩,只得再道:“但他每年要上供四十万两白银,又是谈何容易……
“起先的二十多年里,他只得靠外借,或是做些生意度日……实在别无他法时,他也会劫掠些富商豪门,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马和、肖代秋、冷墨燕等人听了这话,无不破口大骂,令在场的霁云盟以及利贞帮等众都无地自容。
金琨当即打断道:“老夫问你当年奇袭青原派一事,莫再扯些别的!你当时只派了四名武师前来,为何你却未能现身?”
乌和乌兰捂着胸口,有气无力道:“其时本座有事在身,便指派四名武师前往……
“至于奇袭青原派么,你还得多谢那张浪,他还救过你们青原派呢……”
她一心只把眼前这明灵子当做金琨,是以说到青原派时,便直说“你们”二字。
听得张浪曾救过青原派,直让冷墨燕、火鸿宇等人连连怒哼,破口大骂不已。
金琨疑道:“张浪作恶恁多,怎还要青原派谢他?”
只听乌和乌兰再道:“我军头一回去奇袭青原派,也是事不凑巧……若不是本座临时被国君唤回了大亨,如今哪儿还有什么青原派……
“当时只有四名武师和数百军士前去,若能将青原派剿灭了固然是好,便是剿灭不了,也可以这门派向张浪讨个好价钱……
“但那次奇袭之后,张浪曾向本座大发雷霆,还威胁本座,说我若敢再动他霁云盟之人,今后不仅得不到分文白银,还会遭到霁云盟的连番讨伐……
“本座见他当时的霁云盟一片欣欣向荣之状,也不敢太过放任,只得就此作罢……”
她两眼直盯金琨,续道:“但二十年后,在又一回的钓鱼城大战里,正因那金琨加入了义军,
“我军与他连番较量之下,他却让我亨军折损颇大……本座又如何忍得下这口恶气……
“于是在大战结束后,我已集结数万亨军,屯兵于江西境内,说什么也要剿灭你那青原派!”
她略微一顿,哂笑道:“后来张浪得知了此事,便连夜赶到我军营之中,阻我前去攻你……
“他与我说,倘若四派灭去一派,便会少了一派的供银,这便是收不回钱财之意……
“他请我高抬贵手,还与本座说了这么一件事情……
“他说,有种叫狂阳的病症已现,他已让肖代春研制出了一种叫做易阳丸的解药……
“这病症配合这解药,不仅可以大大削弱霁云盟的实力,还可赚取更多的钱财……
“他还答应,待事成之后,便将每年的供银从四十万两涨至五十万两……本座见有利可图,这才答应放过了你们青原派……
“张浪此举不仅救了青原派,也救下了他金琨金大侠!你说,你们该不该拜谢他张浪?”
言毕,又不顾自身的伤势,竟仰天大笑不已。
如此一来,直激得金琨、冷墨燕等青原派之人勃然大怒。
乌和乌兰大笑过后,忽然阴沉着脸,喃喃道:“我亨国连年征战,以至国库空虚,只得向利贞帮借银一亿两,才得以维持……
“这笔巨款实在是难以偿还,本座便要求张浪,将每年的供银涨至六十万两……
“后来我又见霁云盟因那易阳丸已是赚得堆金积玉,就再将供银涨至八十万两,那张浪却从无怨言……
“你可知……你们那青原派,以及整个霁云盟,在张浪一任上为何从未被我亨军侵扰……这可全是因为那每年的八十万供银呐……”
金琨听过此话,略一思索,便愠怒道:“第一回钓鱼城之战,张浪以折损两万义军作为代价,助他当上了盟主。
“这第二回钓鱼城之战,却只派出五千义军,其目的不在守卫城池,而是要转移弟子的视线,叫他们只顾钓鱼城,而不顾那岌岌可危的襄阳!
“他连番苦心经营,便是为了让襄阳城破,好早日将我大齐江山让给你们亨国,他才有那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他缓得一缓,又再怒道:“他原本不用派出义军,也能达此目的。
“但这驰援钓鱼城又是前盟主定下的规矩,他若强行更改,定会寒了弟子的心!
“所以他只得沿袭这规矩,好在他还要靠全盟的弟子赚那黑心钱,否则我大齐早已亡了!”
乌和乌兰忽地高声尖笑:“你心心念念你的大齐,我也是在替我亨国偿还借银……
“你我各为其主,均无过错……如今你赢了……你……还愿杀我么?”
金琨很是不屑,正要大肆驳斥时,却见乌和乌兰忽地两眼上翻,口吐白沫,剧颤不已。
金琨知她即刻便死,连忙俯身下探,不顾自身的伤势,硬是将一道通力渡给了她。
大声道:“你现在还不能死!适才老夫也已问过,三十年前,在那天目山脚,你们围攻柳大侠一事,你可记得?”
乌和乌兰在弥留之际顿被这通力一激,又恢复了些神智,当即点头以示。
金琨再问:“你当时出现在天目山山脚,谈论的却是倒丨心法一事,定是刚从天目山而来的吧?”
乌和乌兰缓缓吐出了几口气,气若游丝道:“不错,本座是去找那张浪了……
“当时那几名黑衣人便是张浪派来追杀你的,他们……他们明明有你明灵子的下落,也有倒滚心法和三正的下落,却偏偏不肯与我说来……
“张浪其人,诡计多端……他表面要归附我们亨国,实则也在防范于我……
“之后我见他武艺并未大进,不似得到过倒滚心法,我才暂且作罢……
“但我始终会拿此事要挟他,便是要他每年八十万供银,他也不敢辩驳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