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没有头绪的二人在崖洞附近住了足足一年,从春季一直住到冬季,每次在发现希望之后,又被现实打回原形。可两人都没有放弃,司马清没放弃是因为司马谷,而司马谷没放弃,只是因为他已经失去了目标。
司马谷不再如以前一样,每天睡醒之后立即赶到崖洞内去调查,而是过上了那种混吃等死的日子,甚至连打水都懒得动,一切都由司马清这个不是他儿子,却看似儿子的人照顾。
平静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司马谷和司马清两人,谁也没想过要打破这种平静,可此时却出现了改变两人命运的人。
尉迟然脱口而出:“常鸿志?”
没错,这个人就是常鸿志,一个似乎可以出现在任何地点,任何人跟前的男人。
穿着打扮和游客一样的常鸿志就那么突然间出现在了两人的眼前,从有公路的地方徒步到此处,也得至少两天,但常鸿志脸上没有疲惫,脚上所穿的那双鞋也干净得出奇,很明显,他不是走来的,好像是从天而降。
常鸿志似乎很熟悉两人一样,直接坐在旁边的岩石上,看着远方,也不注视去看自己的司马谷和司马清,就这样过了近一分钟后,常鸿志忽然道:“想要得到某些东西,就必须要付出同等价值的东西。”
忽然没头没脑的这样一句,让司马谷和司马清两人都一头雾水。
常鸿志又道:“控尸术这种异术,不,应该说是天赋,并不是谁都可以拥有的,要看命,有些人没有那个命,有些人却有,你们是否记得,道教成仙有个必要的经历就是渡劫,所谓的渡劫,并不是表面意义上那么简单,而是要死一次。”
司马清复述常鸿志的话时,尉迟然又道:“死一次,对呀,似乎真的与死一次有关系,可是,你死过吗?”
尉迟然看着谢梦问,谢梦微微点头道:“我死过,在水墓中,我掉进缝隙的那瞬间,我应该是死了,所以,我当时才会有那种奇特的感觉。”
尉迟然又看向远处的刑术:“他也一样,他被人杀死在了龙溪之内,然后又复活,这才有了那种能力。”
侯万又想到一个共同点:“还有异兽,水墓之中有水鼠,而龙溪之中有那种被误认为龙的巨蛇。”
说到这,侯万和尉迟然都看向司马清,那么在那处崖洞内或者周围,又存在什么异兽呢?
谢梦此时说出了一个让侯万和尉迟然惊讶的答案:“僵尸。”
侯万一愣:“僵尸属于异兽?”
尉迟然摇头道:“严格来说,僵尸属于精怪一类吧?”
谢梦道:“水鼠、巨蛇这些也属于精怪,那你们觉得僵尸属不属于异兽呢?异兽的兽字指的就是生物,人就是属于生物的一种,人死后成为的僵尸自然也属于异兽,这些并不是我的归纳,而是旄捕在九州万兽图中的记载。”
尉迟然和侯万吃惊了半天,就连侯万这样自小在孤军中长大的人,也是第一次听说旄捕竟然将僵尸归为异兽。
也就是说,司马谷和司马清在石棺之内发现的那些不腐女尸,实际上就是僵尸,而常鸿志所说的死一次,就是指让他们两人在第九个崖洞内,取出那具僵尸,然后躺入石棺之内,在里面死一次,如果还可以复活,就可以获得控尸术的能力。
听起来无比荒谬对不对?一个具有正常思维的人是绝对不会那样去做的,更何况是常鸿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所说的话。
可司马谷和司马清都不属于正常人,且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所以,决定按照常鸿志所说的去做。
尉迟然听到这深吸一口气,他虽然理解,但又无法理解人为什么会如此的执着,特别是那些做稀奇古怪事情的人,就如司马谷一样,他为什么就要找到控尸术呢?是因为他要做什么吗?不是,他仅仅只是自己定了那么一个目标,就如同是有人对自己说,我每天要跑3公里,一定要坚持下去一样。
司马谷在石棺前犹豫的时候,司马清却主动要求自己先做尝试,并且告诉司马谷,这个他认为此生唯一对他好的人,如果他死了,那么司马谷就不要再尝试。
司马清在进入石棺之前,曾经对司马谷说了一句话:“你以后也要对别人好。”
司马清当时所想的是,像司马谷这样的好人,就是书上所读到的善人,这样的善人应该有好报,而司马清则认为自己不够好,如果他够好,就不会萌生出那些奇怪的想法,甚至不珍惜自己的生命,而司马谷是他的救星,所以,他希望司马谷好。
司马清并不傻,也并不糊涂,他很清醒,可他进入石棺内躺进药水之中的时候,却没有想太多,可以说大脑是一片空白。
等石棺再次被打开之后,司马清却发现自己还活着,而司马谷就站在旁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先不要说在密闭的石棺内是否有空气,单是那药水不淹死人,也会呛死人,可司马清竟然活下来了,司马谷立即决定他也要尝试,于是,也躺进石棺之内。
可是,当司马谷躺进去,在石棺棺盖即将关上的瞬间,司马谷却后悔了,他开始敲打着石棺,但为时已晚,药水呛入他的肺部中,剧烈咳嗽后死在石棺之内。
司马清疯了一样试图救下司马谷,却发现自己的手臂上却莫名其妙多了控尸术的符咒,而原本已经离开的常鸿志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常鸿志告诉他:“他已经死了,你救不了他,我现在唯一可以帮你的,就是教会你如何使用控尸术,不,是可以暂时控制死去生物的天赋。”
司马清不管那些,他背着司马谷的尸身继续往山外走去,而常鸿志就尾随在他身后,就如当初司马清追赶司马谷一样,没有对话,只有急促的脚步声。
终于,司马清停下来了,不仅仅是因为他走不动了,而是,他清楚的知道,他所背的司马谷已经死了。
走了这么长一段路,背上的人依然毫无反应,他继续往前走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于是,司马清转过身来,看着常鸿志问:“为什么他会死?为什么我还活着?”
常鸿志干脆回答:“如果非要找凶手的话,那我只能告诉你,凶手就是命运。”
司马清只是摇头,他不懂。
常鸿志又道:“他对你是有私心的,并不是你所想的圣人,你其实自己心里一直明白这一点,但你只是将他当做了自己生命中最后一根稻草,你知道,你再握不住这根稻草,就真的活不下去了,司马谷在合适的时间出现在了你的面前,你将他当做了父亲,以他为支柱支撑自己活下去,而他并没有将你看作是骨肉相连的儿子,你如果不会解读密文,他不会带你来。”
常鸿志又清楚点明,如果司马谷真的是个好人,那么第一次进入石棺的人应该是司马谷,而不是自告奋勇的司马清。
所以,司马清才是个好人,才是司马谷的幸运,司马清才是一个没有私心的人。
难道司马清不明白吗?他明白,自然明白,他只是想找一个和自己类似的人罢了。
常鸿志教会了司马清如何使用自己的鲜血控制死去的人和动物,然后给了他谢梦的联系方式,告诉司马清,如果你想去死,就去死,如果你还想珍惜生命,就去找这个人,这个人绝对会是这个世界上最理解你的人。
不管是谁拥有了谢梦的那种读心术,都会是世界上最理解其他人的人,因为你不需要说,她什么都会知道。
就这样,司马清找到了谢梦,认识了刑术,但是他依然没有自己的目标,他所做的事情,都只是刑术和谢梦要求他所做的,仅此而已,这也是他能够活下去的唯一支柱。
怪物。尉迟然脑子中冒出这样一个词来,谢梦读到这两个字,也只是微微一笑:“他自己很清楚自己是个怪物。”
尉迟然闻言,赶紧道:“抱歉。”
司马清却道:“不需要,你很坦诚。”
司马清说完起身,远去,走到一滩水跟前,像孩子一样用手指去搅着水面。
接下来就是断金门的刀客云坚,他又有什么故事呢?
谢梦看向远处巡逻中的云坚:“云坚是个武学奇才,他自小就出生在断金门,他父亲就是断金门内的知名人士,也被异道称为活刀。”
侯万面露惊讶:“云坚的父亲就是活刀?”
尉迟然问:“为什么被称为活刀?因为他用刀很厉害?”
侯万道:“不,他并不会功夫……”
云坚生在断金门世家,也就是说,断金门存在那天开始,云家就成为了其门徒,而且一代传一代。可世事无常,到了云坚父亲云楚浩那一代,家中却发生了巨变,那就是云家的两个儿子都是侏儒。
那个年代,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那叫侏儒症,是一种病症,由多种原因构成,而不是遭天谴,做了缺德事导致的。所以,就算云家本身不去计较这种事,可在旁人眼中都会窃窃私语,对云家的两个侏儒症儿子指指点点。
云楚浩和云楚洪兄弟俩在这种环境中长大,不产生强烈的自卑是不可能的,他们甚至无法去正常的学校上课,只能被送到断金门的掌刀师傅那里学习文化知识。
断金门的掌刀师傅必须要博学者才能担任,不仅要教授文化知识,也要教授武艺的基础知识,从掌刀师傅那里毕业之后,再进行考试,然后再确定以后这名世传门徒的未来到底是文还是武。
文,指的就是以后与掌刀师傅一样,传授他人文化知识和武艺基础知识。
武,指的是可以成为一名断金门刀客。
可惜的是,云楚浩和云楚洪两兄弟最终都被认定无法成为刀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