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自行车，连玉开始向更远的地方探索，后来她竟然找到了市里Ic电话卡的分销点。
青城市作为首府自然比利木县繁华许多，其中比较先进的一面就是马路旁边矗立的比小卖铺还要密集的Ic卡电话机。
市面上的Ic卡种类一双手数不过来，学生们常用的有201、204、301、303，还有专门打长途电话用的长途电话卡。平时在电话亭里打电话，市话每分钟五毛，长途一块，而Ic电话卡的市话大多在三四毛左右，长途最便宜时能降到五毛钱一分钟。
一张20块面值的电话卡，学校小卖铺卖20，从外面批发只需要18，如果在分销点大批量进货的话，最低能达到15块一张。
平均一张电话卡五块钱的利润，连玉觉得值得一试。第一次进货她没敢买太多，从银行卡里取出一千块钱做本钱，她在分销点买了各种面值的电话卡总计三十张，以低于学校小卖铺一块钱的价格向同学出售。
开始她只在班级里宣传，成功卖出去六张，后来她趁课间操的时间挨个教室乱串，又卖出去五张。一天时间卖出去十一张电话卡，净赚大概40块。
杨思思看得双眼发直，连玉却觉得有些少得可怜。一天40一个月也就是1200，她在利木送盒饭一个月也不止这么点，青城还是首府呢。
何况电话卡不像盒饭，不是必需品。盒饭今天吃了明天还得吃，而一张面值20的电话卡少说也够一个人打三四天的电话，下回再想挣这个人的钱就得再等三四天。
所以乍一看回本的速度是挺快，可实际到手的利润反倒不如盒饭多。
电话卡的售价是透明的，连玉唯一的优势就是比小卖铺价低。然而小卖铺就在学校里，随时需要随时都能去买，连玉却是个大活人，不可能每天定在一个地方不动。
并且也不是所有人都甘愿为一块钱的便宜特意爬楼找人买电话卡，相比之下随时随地就能买到的小卖铺比连玉更显方便。
连玉花一周时间把三十张电话卡卖完，然后根据她一周时间总结出来的规律得知，大部分找她买电话卡的都是三四五楼的女生，其次是同班男生，最后是教室位于同一个楼层的其他班同学。
总而言之就一个规律——近。
想明白所有人都图方便之后，连玉第二次进货就将本钱提高到了两千块。不仅进货数量更多，每张电话卡的单价也比上次少了两毛钱。
而第二次进货后，连玉没有选择像第一次那样的宣传方式，她放弃去教室里宣传，转而到宿舍楼里挨个寝室推销。
上回之所以没这么干，一是因为进货量不大，二是连玉认为自己专业两个班将近八十个人轻松就能消化掉三十张电话卡，结果没料到是她想当然了。
这回她不仅要换个地方，还要换个方式来推销，虽然想法有些大胆，但是连玉觉得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试点当然要选择在自己宿舍，连玉将宿舍唯一的那张课桌上铺满电话卡，对除江晓萍外的其他四人说道：“你们都知道，上回我卖的电话卡比小卖铺便宜一块钱，这回比上回还便宜。”
乐鑫捏着块干脆面嚼得津津有味，口齿不清地问：“有多便宜？半价？”
连玉掀起眼皮扫她一眼，“做梦哪？”
杨思思拉住连玉的手催促她快说，连玉拿起一张面值20的电话卡对杨思思说道：“这张卡我现在卖你19，如果你介绍别人来我这买电话卡，那我就17卖给你，每介绍成功一个人，你就能在我这儿以17的价格买一张电话卡。”
乐鑫呲笑一声，“我还以为多大的便宜呢，你这样倒不如一个人头两块钱，直接给介绍费好了，多省事。”
“行啊，下回你卖的时候我帮你介绍，这回我的卡就不劳你费心了。”连玉看都不看乐鑫一眼，低头开始收拾桌子。
杨思思左看看右看看，拿起一张30面值的电话卡付了钱。
一直坐在床铺上看小说的许静这时开口说道：“乐鑫也是好意，便宜两块钱买电话卡哪有拿在手里的两块钱实惠，我觉得还是实打实的钱更能吸引人。”
“那就走着瞧呗。”连玉拿电话卡拍自己手心，看看到底是谁比较聪明。
按人头给介绍费？卖一张卡她就赚两块多。可是如果变成便宜两块钱买卡，不就相当于她一次性卖出去两张卡？这出货速度不比小卖铺快多了。
虽然看起来有接近一半的卡她要每张少赚两块钱，可是她只要卖出去，就不用承担电话卡因为囤在手里而过期的风险，只要出货速度够快，两块钱的利润很快就能用数量抹平。
后来事情的走向果然朝着连玉预期的方向发展，只是又有些跟她预想中的不太一样，因为有些人聪明到第一时间就察觉并开始钻规则里的空子。
第一个上门的是女生宿舍二楼的某个寝室，三个人来买电话卡，带头的先花19块买一张，紧接着告诉连玉另外两人都是她介绍来的，按照连玉的规矩，她还可以以17块的价格另外买到两张电话卡，连玉总共卖给她们五张电话卡，收费91块。然后第二天介绍来的那两个人一起来退卡，声称用不完，连玉按照19块一张的价格把钱退给她们。
回过头来一想，人家早就算好了，这样操作下来相当于以每张17.6的价格从连玉这里买走三张面值20的电话卡。
为了一块四毛钱的差价也算煞费苦心。
第二次那位二楼的学姐又领着人过来买电话卡时，连玉单独把学姐留下来，直截了当告诉她：“干脆我每张18的价格卖你算了，你回去爱卖多少卖多少，省得你们还得来回爬楼折腾退款。”
这人，你说她笨吧，她知道钻规则漏洞；你说她聪明吧，她不直接从连玉手里拿货，非得额外费一回事用退卡赚那点差价。
连玉就纳了闷了，男生寝室就在女生寝室楼下，男生寝室都有四个人从她手里进货了，难道就没有一个人告诉女生一声还可以这么干？
男生那边早就把她当成二道贩子了，女生这边还拿她当存取款一体机呢。
自此以后女生寝室又先后有了四个开窍的，开始从连玉这里批发电话卡回去卖。
连玉的目标不大，没打算把经销商的数量定位在每个寝室一个，她觉得每个班一到两个应该足够，目前远远达不到。
然而还没等到她实现这个阶段性目标，暴风雨先来了。
起先有人反映电话卡的时长不足，经常不到一分钟就按一分钟扣费，连玉没当回事，想着是那人看错或者记错了。后来又有人反映通话过程中总是断线，不能回拨等问题，连玉这时才开始重视起来。
她把有问题的电话卡收集回来，拿到分销点去询问销售商，销售商态度十分不错，直言那批电话卡确实有问题，为了弥补造成的损失，他们愿意将新出的面值50的401卡以40块钱的价格出售给连玉，算作一点补偿。
连玉将那张401卡翻来覆去地检查一遍，没发现中国电信的标志，倒是在卡片一角发现印有长城通信四个小字。
销售商见她犹豫，指着长城通信四个字告诉她：“这是市里分管Ic卡的公司，新开所以价格才这么优惠。”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连玉更犹豫了。想当初她买那部移动座机的时候电信刚跟邮政分家，推销员为了让她相信中国电信是正经国营企业，恨不得把公司营业执照拿给她看。
这才多长时间啊，又冒出来一个长城通信，可靠吗？
销售商跟她保证，凡是从他这里进货的都说这卡好卖，受欢迎。连玉心说这不是废话么，别的卡一张才四五块钱利润，401一张卡的利润就是十块钱，不好卖就有鬼了。
不过确实自从连玉进门起就一直有人过来买401卡，她觉得销售商应该不至于为了骗她一个人整出这么大阵仗来，所以她也从善如流地进了三十张，打算回学校试试水再说。
全部401卡都以低于面值五块钱的价格出售，几乎是连玉刚放出风去，电话卡就被抢购一空，好几个经常从她这里批发电话卡的人甚至都没抢到。
连玉见行情这么好，第二天一早翘课直接去银行取出三千块钱直奔分销点，准备捞个够本。
谁知她还是来晚一步，分销点前大排长龙，销售商立了一个牌子在队伍最前方：401卡每人限购50张。
连玉摸了摸背包，在面值20和面值50的电话卡间犹豫再犹豫，最后时刻选择花2000块购买五十张面值50的电话卡。
销售商坐在一旁笑眯眯问她：“好卖吧？昨天叫你买你还不放心，呐，今天想买都买不到喽。”
连玉将电话卡清点完毕放在包里，问销售商：“明天还有吗？”
“有的，就是不知道数量多不多。”
连玉眼珠一转，把包里剩下的一千块拿出来，“那我先预定1000块的，明天一早过来买。”
销售商满口答应笑着伸手接钱，连玉却把钱收了回来，“拿了我的钱得给我打收据，另外先说好，如果明天还限购，这一千块的卡不能算在我明天的限购数量里。”
销售商略微犹豫一下，痛快应下条件，给连玉写了一张收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