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相少年—第630章—游船之章、画作
而罗的心也是冰冷的。
究竟……会发生什么？
他的牙齿在打颤。
那是超出想象的，就像那块牛肉，就像……
混沌的记忆在脑海里冲撞。
视点抬起脸来。
雨水划过他的身体，甚至连触碰都没有。
但是雨水落在身上的触感却那般清晰。
那是深深烙印在他脑海里的记忆。
他闭上了眼。
但是一切的光景依旧穿透了他的眼皮。
一些依旧在他的眼前。
因为罗没有闭上眼睛。
他只是看着。
细微的光。
那一点点光，像是精灵，他们跳跃着、舞动着、连结着，那快乐的样子，像是罗曾经在商船上见到的丝绸。
那些珍贵的匹练，只是远望都会被狠狠训斥。
那究竟是什么样的质感呢？
罗曾经这么想过。
但是当这如同丝绸的光带出现在他的眼前，他却连动一下手指的勇气都没有。
眼眸只是，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匹画卷。
丝绸的、光带的画卷。
“咕咕岛，圣尼斯号……罗，看看你的故乡吧，她就要被毁灭了，而你，将是拯救她的英雄。”
马隆的嘴角挂着笑容。
他的手上，已经握住了一支笔。
画笔。
修长纤细的刷毛好似一片黝黑的森林。
每一棵漆黑的树干都是笔直向天。
那支笔的尾巴上，精心挂上了一件饰物。
罗看不清那是什么物品。
他正伴随着马隆的动作而晃动。
“噗”。
马隆手中那支诡异的画笔伸出，似乎就沾在虚空之中。
但是某种颜色……那是雨水的颜色，那是天空的颜色，那是乌云的颜色。
天地之间的颜色被马隆以一种堪称伟大的力量，沾到了他的笔锋上。
那锋利如刀的画笔。
重重！
啪！
落在了那一卷光之画卷上。
他们来自哪里？
是否……是天空之中的乌云。
破开乌云的阳光？
但此刻，是深沉的黑夜。
哐！
一道雷光撕裂的天穹。
罗迎着那光远远望去。
在眼眸之中的震惊散开之后。
一个巨大的白骨骷髅浮现在大海之上。
他不是人类的骷髅。
那是明确的鸟类。
他有着翅膀。
还有种种罗根本不知道的骨骼。
但是那对细长的白骨翅膀。
罗只能在心底大声说道，啊，那是一只鸟。
他的影子还很虚弱，看上去刚刚来到这个世上。
甚至……某些跳动的光，某些些微的颤动。
他……还不是具象的实体。
那是来自哪里的生物？
罗不由惊讶。
难道某个地方，鸟的骷髅也能活动吗？
也是某种活着的生物吗？
“死之鸟。”
视点却在一边喃喃自语。
在超凡的世界里摸爬滚打三年。
他已经认识了许多意象。
那是七神之中，代表死亡的“隐者”所具备的某一种意象。
他被描述为生活在死亡之国的骷髅怪鸟。
与黄金色的死亡甲虫同列。
具备某种神异。
当他现身的时候，必将带来大量的死亡。
“这倒是也没有错。”
视点摇着脑袋。
三年前的罗，根本不知道那骷髅怪鸟本身就代表了死亡。
他只是感觉……那好强，那好强大。
那力量。
甚至不是他可以想象的。
咕咕岛，就要被那毁灭了吗？
罗的手心里，说不清是汗还是雨水。
他不由看向马隆。
他已经！将第一笔落在了画布上。
某种光晕在他的笔锋下颤动。
画笔上涂抹的“颜料”以一种嚣张的气势撕裂了画布。
那是……一场风暴。
就像这暴雨。
只是更加恢宏，更加恐怖，可以藏着更加广袤的东西。
深不见底的某种，某种……未知。
“罗，你还记得吗？人鱼每七十五年会来到咕咕岛一次。”
马隆的嘴角带笑，雨水沾湿了他的睫毛，在他的鼻尖上滑过。
恐怖的狰狞在他的笔锋下颤抖。
那光晕，似乎在咆哮。
罗不由揪住了自己胸前的衣服。
天哪。
天哪。
为什么他真的听到了那画卷中的声音。
难道……这就是最顶尖的画作吗？
作者的意志穿越岁月而来，在那一瞬间的震撼！
又如何能够与那幅画诞生时的狂暴相比拟。
沉重的呼吸在耳边回荡。
许久，罗才意识到，那是他自己的呼吸。
海浪。
一片片海浪。
马隆似乎一个调皮的游玩者。
他在用画笔玩弄、戏耍罗的感官。
层层叠叠的海浪。
让罗不禁在心底呐喊，海浪之中究竟有什么？！快一点！快一点画出来！不要再让我受那种折磨了！
无尽的海浪翻涌。
而下一笔，某一颗獠牙，以一个很小的点，落在了画布上。
甚至，像是画出海浪之后，不经意间的落笔。
甚至是某种错笔。
但，但……
罗能够感觉到，能够听到，那颗尖牙背后的声音。
他在发出某种声音。
或许，像是传说当中的海音。
大海当中的某种怪物的声音。
那白色，那黄色，尖牙的颜色看上去那般……带着血。
“嗯嗯，这一笔，堪称点睛妙笔。”
马隆哈哈笑着。
手中画笔疯狂戳进虚空之中。
一位画家已经进入某种天人合一的高深境界。
他的灵魂，他的一切，都已经变得有些疯狂。
画笔狂乱地玩弄世界上的颜色，将从某处“偷来”的颜色，沾在了画笔上。
“真美。”
马隆淡淡说着，闭上了眼眸。
他像是根本不需要去看，就那么落下沉重的画笔。
当双眼睁开，某种兴奋的精光在他的眼睛里打转。
啊啊，太美了。
从尖牙，到躯体。
那一瞬间成型的东西。
是头发。
是头颅。
丑陋的鳞片布满脸颊，狰狞的嘴巴好似可以像鲨鱼一般张开到极限。
那丑陋扭曲的身体。
从鱼皮泳衣下伸出来的手……那长着蹼的指间，似乎正抓住海水，让自己随波摇动。
那是！
“那是……什么？”
罗的声音在颤抖。
那般轻微，甚至让视点惊讶想到，他真的提问了吗？
“这就是人鱼啊。”
马隆的嘴角勾起一个爽快的笑容，好似来到天之绝巅之处。
“真是太美了。但是还有更加美丽的东西……因为，人鱼可是群聚动物。”
手中画笔慢慢旋转，从那一个点，向着外沿……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