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世恒与青妖两大势力联手,却依旧躲不过一个兵败的下场。
青妖还好,虽然折损了左凤仙,但好在她直觉敏锐。
趁着隋唐和言葬月还未完成夹击,便带着麾下五万人马翻过荆门山回到了渝都。
反观戚世恒就显得悲催了许多。
十万人马,那可是十万人马啊!
仅仅一个月的时间,便烟消云散,在隋唐的追杀下,他一路奔逃,等回到寿春郡,身后之人,只剩下不到五千。
遥想一个月前,十万人马入襄城,那时他是何等意气风发。
如今,又怎一个惨字了得。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更让他心痛的是那些一路追随他的将领,近半数倒在了逃亡的路上。
这一刻,戚世恒心如死灰,如日中天的镇蛮军也就此被打断了脊梁。
无独有偶,就在戚世恒和青妖关起门来舔舐伤口的时候,身处京都的姜启,同样心生惊恐,他甚至更早的感受到了那股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寒意。
丁文俊全军覆没,无疑给了他沉重的一击。
“立刻传令,命赵无妄回师京都。”澄明殿上响起姜启不安的怒吼。
一日三令,赵无妄仓促回军,被围攻了近一个月的渭城也终于松了口气。
此战,隋唐以横扫天下之姿,接连重创姜启、戚世恒与青妖三股势力。
至此,姜国内部迎来了短暂的平静。
在拿下襄城郡之后,隋唐并没有在这里多做停留,他留下燕世雄驻守襄平、彭休驻守湖、宣二城,再令梁戎跟随言葬月北返燕郡,为燕郡镇守司镇守使。
随后,便带着人马返回了南河郡城。
踏着渐消的烽火,时间来到了二月,姜国百姓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轻松。
然而,北疆之上,却依旧厮杀正烈。
“将军,前方百里就是疏勒王庭所在的疏勒山。”薛映身旁,尚九思抬手遥遥指向前方。
相比刚来北地郡时,他更黑了,也更瘦了,塞外粗粝的风沙终究送走了那个南河郡里的文弱读书人。
此刻,他目光锐利如鹰,直视前方。
薛映点了点头,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那里草原广阔,水草丰茂,天地之间一条起伏的灰线,隐约可见。
“传令全军,下马休憩,吃饱喝足,补充体力,今夜咱们突袭疏勒山。”薛映马鞭斜指,下颚微扬,棱角分明的脸庞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气。
克胜关之战,从年前打到年后,在室利佛陀和室利擎苍不间断的攻击下,克胜关摇摇欲坠。
然而,就是这摇摇欲坠,却让两人费尽心机。
霍峻实在是太顽强了,顽强到令人胆寒的地步。
退,不甘心,进,又进不得。
室利佛陀与室利擎苍并肩而立,注视着那残破的关墙,心中满是无奈。
此刻,他们还不知道,遥远的疏勒山,正有一支四万人的军队,在悄悄露出獠牙。
夜色如同一口漆黑大锅,牢牢的扣住了整个昆仑草原,万籁俱寂。
鸟雀、苍狼、野鹿......都已经渐次入眠,却不曾想随着一阵马蹄声轰然踏过,将他们再次惊醒。
“传令下去,疏勒王庭之中,但有敢持械反抗者,一律格杀,无需留情。”
踏雪游骑军已入疏勒王庭五十里,随着薛映那满含杀气的声音响起,一场炽热的杀戮,悄然拉开序幕。
“嗖嗖嗖!”箭矢横飞、弯刀带血,踏雪游骑军的斥候如同一道道暗夜幽灵,迅猛且凌厉的扑向那些游荡在草原上的疏勒巡逻队。
四十里、三十里、二十里......
薛映一马当先,身后三万骑兵紧紧相随。
近了,更近了,感受到脚下那熟悉的震动,疏勒王庭终于察觉到了异常。
只是可惜,他们反应的还是太慢。
“踏雪游骑军何在?”
“在!”
“战马腾空,破敌摧锋!”
“杀!”
伴随着震天的呐喊,踏雪游骑军带着无尽锋锐,冲入了疏勒王庭。
这一天,薛映已经等了很久,自御奴城开始,他们便与昆仑结下了不解之仇。
如今,终于到了复仇的时候。
马踏王庭,弯刀索魂。
“敌袭,敌袭。”
“传令各千夫长,整军迎敌,迎敌。”
“拦住他们,快拦住他们。”
踏雪游骑军的到来惊醒了沉睡中的王庭,杂乱的呼喊开始此起彼伏。
然而,这呼喊才刚刚响起,紧接着便被薛映的黑色镰刀彻底终结。
“雪里向南、雪里向北,两翼穿插,朱混元,雪里向西,随我突袭王帐。”
薛映策马狂奔,手中镰刀直指那王庭最深处。
昆仑四部统治草原已不知过去了多少年,谁也不会想到,就在这样平常的一个深夜里,有人竟敢公然杀入王庭。
望着眼前来回纵横的踏雪游骑军,留守王庭的王帐精锐,愤怒了。
他们怪叫着,怒吼着,在各自千夫长的率领下,奋起反击。
然而,因为事发突然,再加上先前克胜关之战和室利佛陀篡权的影响,留守士兵的战力已经不可与往日相比。
王帐尚在,精锐不存。
此刻的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过去的自己。
“将军有令,胆敢持械反抗者,杀。”薛映身后,朱混元一声怒吼,手中狼牙棒横扫,将一个领头的千夫长轰然砸碎。
此刻,我为刀俎,你为鱼肉,踏雪游骑军气势正盛,马蹄踏破层层阻碍,终于靠近了王帐。
“为了我疏勒部族的荣耀,反击,反击。”剩下的王帐精锐,仍在嘶吼,但这嘶吼随着时间的推移,终将越来越弱。
薛映冷着脸庞策马向前,他早已不再是那个抱犊山上的猎户,长久的铁血生涯,塑造了一个智勇双全的优秀将领。
在他的率领下,四万踏雪游骑军分割穿插,如同一座巨大的绞肉磨盘,一点一点的磨碎了疏勒王帐精锐的抵抗。
“腰悬灭奴刀锋扬,誓斩昆仑血流长......”
整整一个多时辰,望着眼前已经被他彻底踩在脚下的疏勒王庭,薛映喃喃自语。
那是他们曾经的誓言,如今终于实现。
“将军,我们在俘虏中找到了室利佛陀和室利擎苍的家眷。”尚九思匆匆走来,言语之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好,我知道了,传令下去,男子凡高过车轮者,尽数斩杀,一个不留,女子孩童由雪里向北押送,返回北望城。”薛映轻轻擦拭着镰刀上的血渍,声音异常平静。
“将军,你......”尚九思闻言心神俱震,他不可思议的看着薛映,仿佛是第一次相识。
“怎么?”薛映双目微抬,不见丝毫情感。
“这是不是过于残忍?”尚九思下意识吞了口唾沫,颤声问道。
“九思,你不懂,能留下女子孩童,就已经足够说明我的善良了。”薛映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冷意。
望着眼前被他踩在脚下的疏勒王庭,薛映心中不可遏制的想起了御奴城。
十万百姓,无分老幼,尽数倒在车师部的屠刀之下,那是他们这一批人心中永远的痛。
这一刻薛映下意识举目向东,眼圈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