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赐宴于保和殿,受了打击的江玥原本是打算称病不去赴宴的。
她恨不得插上翅膀,立马飞出宫,回丞相府去问娘,问她江畔刚刚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
可在太子的催促下,她还是犹豫着换了衣服。
看着旁边给她整理发饰的沐春,她小声说道,“本宫跟太子离开后,你就让人先去备马车。”
“太子妃今晚要出宫?”
沐春不解地望着她,“何事如此着急?还需得趁着夜色出宫?”
虽说太子妃想要出宫一趟,不用跟谁请示,但宫里规矩太多,沐春还是觉得在夜晚这种时候,能别出宫还是尽量别出去的好。
要是太子妃前脚一出宫,后脚宫里头就出了事,岂不是凭白惹上嫌疑?
联想到刚刚太子妃只见过二小姐,沐春试探性地追问道,“太子妃可是又想要去找二小姐了?”
她最怕自家太子妃跟夫人一样,打着为二小姐好的名义,做出一些引二小姐不喜的举动。
因为每每那样,她们之间的争吵,就必是少不了了的。
面对沐春的询问,江玥没有回答,只皱眉道,“这是命令,让你去你就去,少打听这么多。”
长顿了一会儿,江玥又冷声道,“日后别叫二小姐了……”
闻言,沐春虽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住了口,没再多说。
她是江玥的贴身侍女,伺候时间长,可以仗着自己是“老人”偶尔与对方打打趣,但却决不能在江玥情绪不好的时候违背命令。
于是,目送太子妃和太子走远后,她就匆匆让人准备出宫的马车去了。
至于不能叫二小姐?
那还不简单?跟着大家伙儿一起叫王妃就是。
本来二小姐就是尊亲王的王妃。
……
保和殿。
素来严肃的皇帝,看了眼环坐在四周的儿子儿媳,乐呵呵地道,“都不必拘谨,家宴而已。”
说着,皇帝侧过头,主动关心皇后,“听闻皇后最近睡得不太安稳,这是朕特地让人给你准备的安神汤。”
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被下人放到皇后面前。
皇后眼眸闪了闪,笑着端起,“谢过皇上。”
安神汤刚抿了两口,耳边就又响起了皇帝的声音:
“朕听说,最近文家人似乎来得挺勤快。”
一时间,饭桌上安静了下来。
就连一直打量江畔神情的江玥也注意到了皇上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
近几日,文家确实有位姨母经常出入坤宁殿。
不过太子说文家只有皇后是嫡出,文侯爷是庶兄,那位姨母也是庶出。
她要是想去见人,就过去见见,不想见就别见,不是什么重要的人,让她不用放在心上。
因此,江玥只在那位姨母头一回进宫的时候去打了个照面,后面那几次进宫,她就没再去了。
听着皇上的语气,好像不是很欢迎文家那位姨母?
难道是怕能姨母是来打听宫里头不该打听的事情?
江玥愣愣地抬头,瞧着皇后脸色有些苍白,她急忙接过话道,“姨母是来了几回,不过母后并没有和姨母提及不该说的事。”
她这话一出,一旁的皇后跟江畔都傻眼了。
就连目光一直低垂着的齐重衍也不由得抬头看了江玥一眼。
太子放在腿上的手指不禁微微攥紧。
他抿了抿嘴,道,“太子妃的意思是,姨母进宫和母妃聊天时,她也在旁边听了一会儿,都是些家常琐事。”
皇帝眯起眼睛,锐利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
随后,他故意忽略掉太子的话,略带戏谑地问江玥,“在太子妃眼里,何为该说,何为不该说?”
江玥再傻明白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让皇帝针对了。
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不怒自威的皇帝,她呐呐地道,“就如儿臣方才所言,那便是不该说的……”
皇帝面无表情的打量着江玥。
左侧的江畔半举着筷子。
那筷子上夹着一块肉。
她想吃,但是又总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她无语地瞟了一眼齐重衍,只觉得自己的嘴巴现在怪难受的。
收到信号的齐重衍,重重放下筷子。
“父皇不是说今日是家宴,不必拘谨吗?”
他皱着眉,冷着脸,那模样仿佛跟皇帝一个模子刻印出来的。
江畔眨了眨眼睛。
她一会儿看看齐重衍,一会儿又看看皇帝皇后他们的表情。
就在她以为皇帝会生气的时候,对方忽的唇角一挑,胸腔漫出几声笑,“朕不过是多问几句,哪里就让你们拘谨了呢?”
说着,他抬眉,望向江玥,睨着她的反应问道,“太子妃觉得拘谨吗?”
江玥惊讶于皇帝的变脸,她木讷地摇了摇头,有些没反应过来。
直到桌子下冰凉的手被太子握住,她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
就这样,皇帝的试探终止,几人味同嚼蜡地吃着美食,直到宫宴结束,皇帝皇后摆驾离席。
……
回王府的路上。
江畔神色懒散的靠着马车上椅背,“你说,刚刚皇帝那话是什么意思?”
“文家偷偷和磷国有了联系,王妃觉得文侯爷想干什么?”
江畔愣了愣,“自然是谋好处,没有好处的事情,谁会愿意干?”
齐重衍轻蔑地笑了笑,深邃的瞳孔幽幽地泛着波光,“文侯爷是男子,不能随意进出后宫,他让皇后的庶妹进宫,自然是想向皇后传达这个好处。”
“这也太可疑了……”江畔皱了皱眉,“文侯爷未免太心急了些。”
“也不算可疑。”齐重衍抿了抿唇角,道,“太子姨母进宫是打着让皇后替她那两位未出阁女儿寻亲事来的,后宫的事情,父皇一般不会过问,皇后私底下肯定也跟父皇说过的。”
“那皇上为什么还要问?而且还是在饭桌上?”
江畔疑惑地望着齐重衍,“皇上不相信皇后?他在试探皇后?”
“不,父皇其实是相信皇后的,但皇后对于文家的事什么都不说,父皇需要一个时机去逼皇后主动坦白,站队。”
齐重衍看了一眼她,缓缓道,
“文侯爷让那位姨母进了三次后宫,最后一次甚至没待多久就被皇后让人送出去了,这说明皇后并不想掺和文侯爷的计划,父皇方才也是想试探一下皇后对文家是什么态度。”
只不过,被他两句话给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