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个小时的康复治疗，乔婉随已经精疲力尽。
全身上下都被汗水浸湿，像是刚从河里打捞出来一样每一根头发丝都粘在一起，样子狼狈惹人心疼得不行。
辰牧野连忙拿过毛巾轻柔的给乔婉随擦脸。
乔婉随脸色苍白成了白纸，缓了好一会才恢复了一些血色。
她无力的丝毫动弹不得，不习惯于辰牧野的碰触，却根本无力反驳，任由辰牧野在她脸上脖子上擦来擦去。
“剩下的交给我们吧。”护士小姐将门关好，为乔婉随擦了擦身上各处，若是没将汗水擦干，这么冷的天出去被冷风一吹，势必要生病。
辰牧野焦急的守在门口，等得很焦急。
直到清洗室大门打开，他迫不及待的跑进去上下打量着乔婉随生怕有什么不妥。
“怎么样，很辛苦吧，结束了，结束了，咱们回家，我带你回家。”
辰牧野为乔婉随穿好了衣服，抱起乔婉随到轮椅上。
乔婉随轻得可怜，辰牧野像是捧了一把棉花在怀里，心疼得跟自己怄气半天说不出话来。
王阿姨早就放好了洗澡水。乔婉随刚一到家王阿姨便帮她洗了澡，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衣服。
辰牧野用保温桶将饭打包好，自己简单的吃了几口便去医院给乔义儒送饭去了。
乔婉随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疲惫不堪的面容，乌黑的长发垂落下来，快要及腰，刚洗过又异常柔顺。
“王阿姨，请你帮我把头发剪了吧，到这，到这就行。”乔婉随将手放在了差不多颈部的位置，语气很淡，可双手却一直抓着一缕长发不停地在手里揉着。
“你头发长得很好，剪这么多怪可惜的。”王阿姨站在乔婉随身后抚摸着乔婉随的头发不经意间看到了脑后的巨大伤疤，触目惊心，不忍倒吸了一口冷气不再敢言语。
“剪了吧，洗它太麻烦了，不能让累赘再多了。”
王阿姨按照乔婉随的意思，几剪子下去一多半的长发落地，乔婉随瞬间像是长大了一般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觉得陌生了起来。
“这头发又黑又直的，真是有点可惜了。”王阿姨一边收拾地上的碎发，一边忍不住念叨。乔婉随坐在床前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残落的长发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总觉得好似在和什么在东西割舍。
徐卫和许明哲也去了医院，不一会的功夫辰牧野的助理秘书杨师也风风火火的赶到了。
“咱们以后就按时间排班，人手不够公司还有好多单身小伙子随时都可以顶上，大不了三倍工资算加班，总之咱们务必会把老爷子伺候好，不能让老爷子身边离了人。”
徐卫拍了拍乔义儒肩膀，杨师直接带来了洗漱的用具打算今天就开始轮值夜班。
哥哥们的举动让乔义儒一直以来恐惧无助的内心豁然间像是开了一道天窗，就连哭泣都变得自信了起来，一边羞愧自己当着哥哥们的面哭鼻子，一边还是忍不住感动眼泪擦个没完。
“哎哟哟，多大人了还哭鼻子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几个欺负你了呢，快别哭了，万事都有哥哥们呢啊。”
“就知道哭，烦死了。”辰牧野没好气的怒瞪了一眼乔义儒，乔义儒虽然被贬低，却再也生不出怨气只好挠挠头尴尬的笑了笑先将这份感动埋在心底。
有人帮着轮流守夜乔义儒轻松多了，也有时间写毕业论文了还能抓紧一切空隙时间兼职赚点外快贴补家用。
清晨辰牧野早早的去了隔壁房间。
在见到乔婉随的第一眼他差点摔掉了手中刚刚打包回来的豆浆。
“怎么了？很难看么？”乔婉随难得主动开口和他说话，他连忙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苦苦的笑了笑。
“剪了挺好，省得怪重的，这样很轻松吧，不错，好看。”
早饭过后，时间还早，辰牧野无法解释徐卫那些人的存在，只好故意拖延时间，势必要等到乔义儒到达医院之后才能带乔婉随过去。
“今天天气很好，不然我带去你这周围的菜市场逛逛。”
乔婉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也许最近闹心的事太多，她只是想多透透气，出去走走或许能换换心情，肉体上的劳累不可怕，人一旦精神垮了那就真的什么支撑不起来了。
辰牧野推着轮椅带着乔婉随穿梭在热闹的街道。
乔婉随除了去医院或是康复中心基本上没怎么出过门。
早上的空气清爽中又多了几分烟火气，早市琳琅满目的蔬菜水果鱼肉蛋的摊位对于乔婉随来说都很新鲜也是久违的生活。
辰牧野在乔婉随身上搭了一条很厚的被子，乔婉随并不会觉得冷，反而被这种接近真实生活的场面深深的吸引。
这么多年她都像是活在玻璃瓶里的布娃娃，玻璃瓶有多大，她的世界就有多大。她被父亲保护得很好，什么都不会让她去做，更不会让她操心。
逐渐的她的世界变得极为单一，时间也被无限拉长和放慢，单单是看着窗外的树叶她就可以发呆一整个上午，似乎对身边鲜活的事物也变得越来越关心不起来。
街坊邻居热络的打着招呼，讨价还价的声音此起彼伏。
雪天买东西的人甚至都懒得掏出手骂骂咧咧的拎起买的菜就走，何况那些一站就是一整天为了生计冒严寒忍酷暑的摊贩们。
日子总有不一样的苦，人生百态似乎苦是常态。
乔婉随停在了一个卖油条的摊位前直直的看了很久。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穿着校服动作麻利的帮着父母将油条从油锅里捞出。女孩的妈妈喊着，“哎呀，快去上学吧，一会迟到了。”女孩笑盈盈的回道，“知道啦，捞完这锅就走。”
一切都那么平常，平常到没有人会觉得有任何不妥，平常到不会有人为这样的场景多顿足一刻。
乔婉随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拍了拍辰牧野手臂，“走吧，我们顺便买点菜再回去。”
“哦.哦，行，想吃什么？炖牛肉好么？还是想喝羊汤？或者前面那家买只乌鸡也好，你还是要多吃一点才能有体力做康复训练。”
“可是我们家没钱了，以前都是爸爸赚钱的，现在......”乔婉随只是丧气了两秒，突然又打起精神说道，“不过别怕，还不到吃不上饭的时候，先管朋友借点吧，我有一个还不错的朋友，她虽然没在国内，不过我开口她应该会借我一点急用的。”
辰牧野无声在推着乔婉随一步一步的在市场闲逛着，只是他的脚步忽然变得沉重起来，真的很想抱抱眼前这个无比让人心疼的姑娘，理智终究战胜了他的冲动。
他向前靠了靠，将乔婉随整个身形都笼罩在了自己的身影之下，他隔着空气摸了摸乔婉随的头暗自说道，“别怕，暖暖，有我在呢，谢谢你愿意苏醒，谢谢你答应让我留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