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归雀动作极快得打了最近的家丁一下。
不多时,打斗便又起来了。
门大开时,外头的人见到的就是江家人围攻几人,江扶月在人群中垂泪的场景。
薛城带着小弟大喊,“救小姐——”
于是人群冲进大门,使得乱斗变得更乱。
街口又有人喊道:“快去看呢,江老太爷为抢孙女嫁妆,意图杀害孙女——”
“快走,江家都打起来了!”
“这江正德也太不讲道德,今日可是抽奖的日子,他莫不是想把那三万两也贪了!”
……
江家大宅本就在城中央,临近大路来往百姓众多。
不多时,门口就多了许多人。
江扶月跟在秦归雀身后,假装躲着棍子,在冬雪和南风的搀扶下,不断用手帕拭泪。
江正德坐在步辇上,则是愣住了。
他突然意识到了不对。
怎么会这么多人?
门为何会开?
江扶月哭什么哭?
江扶月终于挪到了门口,她被薛城等一众人“护”在了身后。
这会对着门内,哽咽道:“祖父,雍朝的女儿,历来嫁妆都是自己的,我如今确实是嫁不成沈大公子,可孙女还要这些嫁妆伴身,再寻良人,祖父这都不肯吗?”
人群纷纷议论起来,各执观点立场,但也全是看热闹的。
“啧啧,这江正德吃君家绝户没吃饱,如今连孙女的嫁妆都觊觎上了,还真是恶心。”
“可不是,先前是忌惮沈家,如今江大小姐退了婚,他可不就有恃无恐了。”
“瞧这阵仗,是真想害死孙女啊,巨贾之家,连这点脸面都不要了?!”
……
江正德算是明白了,自己被江扶月算计了。
他年纪大了,又被人捧多了,早已没了年轻时那股子谨慎,这会子也是道:“有什么事关上门说,你平白给人看自家笑话,算什么样子!”
薛城阴阳怪气道:“关上门?关上门好打杀了我们小姐,如了你的愿吗?”
南风也适时哭道:“上次老夫人就说,要将小姐捆了送去庄子上饿死,对外只说小姐得了失心疯,当时小姐还觉得是假的,却不想今日老太爷也来打杀小姐,可怜我们小姐没个人出头,呜呜——”
人群里立刻有人道:“我二表舅的女儿在江家做丫鬟,这话江家老夫人确实说过。”
江扶月只低着头不说话。
江正德怒道:“你个贱奴胡说八道,来人,把她们给我带进来!!!”
外头立即有人应道:“江老太爷,今日里朱雀大街还要抽奖呢!”
“就是,从没见过当祖父的抢孙女伴身银的,如今还断大家的财路。”
江扶月吸了吸鼻子,“祖父,孙女并非不孝,只是阿娘临终有言,希望我能体面活着,我已经退了婚,这些嫁妆是孙女日后的保障,孙女真不能给您。”
她福了福身,“孙女很清醒,没有失心疯,亦想活命,孙女告退。”
说着,她转身朝台阶下走去。
江正德憋了一肚子气,这会骑虎难下。
却在此时,柳氏乘着步辇而来,指着门口喊道:“快,去把她抓回来,快把她给我抓回来——”
原来江扶月让人偷偷告诉柳氏,自己今日是要去朱雀大街宣布“改姓”的事,柳氏又听了江正德没拦住人的事,才着急来到。
她话音落下,忽有一蒙面男从天而降,击向正回身的江扶月。
秦归雀迎上去,跟那蒙面男打了起来。
白鹤卿愣了下,疑惑得看了眼秦归雀的身影,这厮平日里懒洋洋的,这次动作怎么这么快。
且那蒙面男也不是个厉害的啊,方才藏在那的气息他都能感觉到……
果然,蒙面男不敌秦归雀,不过一会,便被秦归雀打倒在地。
布巾被扯下,露出一张陌生脸庞。
人群里有江湖人士认出了这张脸,诧异道:“索命门李常?”
秦归雀缓缓把刀架在了李常脖子上。
李常朝门内气愤吼道:“娘的老太婆,你也没告诉我那高手是秦归雀啊!!!”
他看向秦归雀,求饶道:“秦少侠饶命,我不知是您在保这位小姐……”
秦归雀打断了他,漠然道:“是谁雇的你?雇你做什么?”
冬雪刚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了下去。
秦少侠,抢了她的活,按小姐的话说,这可是她今日唯一的一句台词……
李常忙应道:“就是那老太婆,她让我来杀了她孙女,还给了我五千两银子,我听她跟身边人说,只要她孙女死了,君家的钱就都是她的了,娘的,老子刚到扶水郡就接这么桩丧天良的生意,要不是钱多,真不想干!秦少侠,您饶了我,我刚刚也没有下死手啊……”
江扶月震惊得站在原地,于人前喃喃道:“祖母,想杀了我?”
她僵硬得转身看向大门内,难以置信重复道:“祖母,也想杀了我?”
说完,她栽倒在冬雪身上,悲痛欲绝。
“为了钱财,他们想杀了我,杀了亲生的孙女……”
冬雪忙跟着哭,“小姐……”
人群里有早已安排好的人道:“索命门向来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杀手组织,这江家二老可真狠啊,连索命门的人都敢请。”
“太可怕了,怎么有这种人。”
江扶月呜咽着难过。
心里却想着,也不知道妆花没花。
江正德猛地回头看向柳氏,“此人是谁?!”
柳氏没反应过来,她愣愣道:“我、我请的高手……”
自从她听说了江扶月十万两进四商院的事,气得食不下咽。
就有丫鬟同她说,若是江扶月死了,那江扶月的家财就都是江家的了。
因着江扶月身边两个高手不好对付,所以那丫鬟给她推荐了这索命门杀手。
她方才一听江正德的人都被打趴了,赶紧就让这高手来出手,谁曾想这高手也这么没用……
江正德闻言眼一黑,差点晕过去。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李常将柳氏寻他的原因都说了个清楚。
人群一下炸开了锅。
江扶月摇摇欲坠。
良久才道:“祖父、祖母,容我再唤二老一声,往后,这个家我不会再回了,还请祖父祖母,饶了孙女一命。”
她又回身朝人群示礼,“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今日叫大家看笑话了,还请大家忘了这茬,便随我去朱雀大街,抽奖一事,我江扶月便是倾家荡产,亦不会食言。”
说完,便擦了擦眼角的泪上了马车。
华丽的裙裳,反而显得更加悲凉。
江正德瘫坐步辇,苦涩道:“老了,我是真的老了。”
竟被一个小姑娘牵着鼻子走。
有了今日之事,他再也无法以长辈之名阻止江扶月做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