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细想想,这么些年,谢桑辞在谢家受欺负,因为开小倌楼被奚落嘲讽,后头都有谢诚挚的影子。
纵容、却又不保护。
谢诚挚反驳了君扶月,“我知道你觉得我在发疯,我也知道此番我难逃一死,所以我告诉你这样的隐秘,这世间的隐秘,”
声音在空荡的牢房回响,他微弯膝盖,注视着君扶月,嘴巴夸张动着,却只发出细小的声音,颇有种故弄玄虚的感觉。
“追随拥有奇异命格的人,哪怕只是些微的交集,你也会被上天福泽,牵扯越大,福泽越多。”
谢诚挚说完,扯了下唇角,“气运是能互吞的,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一方压倒一方,照理说,我带着小七,理应能离开雍朝,可事实上我却栽在君小姐身上,”
他目光灼灼,“君小姐,想过查自己的命格吗?”
君扶月:“……。”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好像在跟一个“星座爱好者”探讨星座。
就是那种,她明知道这些话古里古怪,有些玄乎,但她还是代入其中,会觉得,哦吼,竟然还真是这样!
比如她这会就忍不住想到了苏织柔。
苏织柔是不是就是谢诚挚嘴里那“有奇异命格”的人?
然后因为她的觉醒,导致苏织柔的气运被吞了?
君扶月赶忙先抛弃自己脑海里的想法,配合着眼前的“教义普及者”道:“怎么查?”
谢诚挚眼睛更亮了些,他抓住门,字字清晰道:“我知道一个地方,那里有个人,你去了那里,问到那个人,不仅能知道自己是什么命,还能知晓怎么让自己的命格更贵,得到上天的福泽……”
见君扶月皱眉。
谢诚挚便道:“你莫要不信,当年我之所以将小七带回雍朝,就是因为她娘告诉了我这个隐秘,小七带回来那年,我上头的父兄就没了性命,我顺利做了谢家的家主,往后我亦是常得大运,这都是因着小七信任我,她旺我,若非因为你……想来就是因着你,你压住了她的运势……”
他说着,又面色沉郁了许多。
君扶月:“……什么地方?”
谢诚挚看向她,却是没有说话。
君扶月叹了声,“方才那牢头说,动了刑也无碍……”
秦归雀抬了抬手。
谢诚挚却是面色不变。
他冷笑道:“君小姐怕是忘了,我是要被凌迟处死的人。”
君扶月拧眉。
她叹了声,“不说就算了,今日本就是来闲聊两句,”
说着又道:“所以谢叔就是用这个同人做交易的?”
木苍生也会信这些话?
她摇了摇头,也不等谢诚挚应话,只是有些疲累得站起身。
“算了,我也累了,阿雀,咱们回吧。”
谢诚挚愣住。
她有些急切得叫住君扶月,“你就不想知道自己的将来如何吗?或者你亲人的,就不想替他们扭转乾坤吗?”
君扶月问秦归雀,“阿雀想知道自己的命运吗?”
秦归雀摇了摇头,“左不过一死,还能升仙不成?”
君扶月噗嗤一笑。
她道:“这倒是,但若是知晓了来日会发现的事,便可趋吉避凶,增添气运。”
谢诚挚还在后头喊着话。
“君扶月,看在小七的份上,你给我个痛快!君扶月,你回来——”
大概是知道君扶月也救不了他,谢诚挚的喊声渐渐弱了些。
秦归雀没理会谢诚挚的叫喊,他留意到君扶月说的话,想到那些“知道来日事”的古怪。
默了下,应道:“谢诚挚说的那人,并不知来日会发生的事,只是能算命罢了。”
若真知道,就不会有今天了。
君扶月点头,“但这能耐应当是有几分。”
至少那句——
“追随拥有奇异命格的人,哪怕只是些微的交集,你也会被上天福泽,牵扯越大,福泽越多。”
她莫名觉得有些印象深刻。
这会道:“想来他跟木苍生的交易就是这个了。”
按宁岸所说,木苍生是个性子阴晴不定的人,有钱有势不爱美色,人生好像也没什么追求了。
这样的人,说不得就爱追求这样“问命”的刺激。
二人说着话,从地牢离开。
外头明月无暇,君扶月也不急着离开,反是让人去知会程郡守一声,表示自己走时,谢诚挚还活得好好的。
她认真对侯在外头的人道:“我们碰都没碰他一下,你最好是派个大夫去看下。”
见君扶月很坚持。
程郡守身边书吏硬是憋住哈欠,心中宛若一万匹马疾驰而过般,思绪凌乱。
最后又折腾了小半时辰,诸多证人证明谢诚挚好好的后,君扶月才肯上马离开。
她坐在马上,加了句道:“千万要加强防守。”
那木苍生说不得会因为好奇,跟她一样来见谢诚挚。
万一谢诚挚在她以后死了,到时可别查到她头上。
书吏明白君扶月的意思,连连道:“我会知会郡守大人。”
秦归雀回头看了眼远处的巷子,微微蹙眉后,上了马,将君扶月环在怀里,随即驾马离开。
另一边,君扶月的话传到程郡守耳里后,程郡守立刻从床上坐起。
随即多加了许多狱卒在牢内,两两互盯,连只苍蝇都不能跟谢诚挚单独相处,生怕谢诚挚死在牢里。
府衙外一偏僻小院。
一男子落身院内,对着黑漆漆的屋内道:“主子,地牢防卫森严,我们的人,接触不到谢诚挚。”
屋内默了有一会,才缓缓道:“可惜了,没个答案。”
戴着面具的男子坐在桌前,不由想起方才秦归雀回眸的一场景,语气中多了丝惊异。
“这么敏锐的年轻人。”
他自言自语了句,才扬了声道:“既然进不去,那便算了,就这样吧。”
“是。”屋外人应了声,便飞身离开。
夜重新归于寂静。
这日,没能等到木苍生的谢诚挚,终于被拉上了行刑台。
他的面色已然变得恐惧。
原以为木苍生会去寻他,他的要求也不高,只要木苍生助他干脆利落一死也就罢了。
但没想到木苍生从始至终没有出现。
凌迟处死的刑罚,终究还要落在他身上。
听澜山庄。
君扶月没有去观刑的癖好,她正计划着怎么接洽奥赛国,便见冬雪急匆匆跑来。
“小姐!小姐快去前庄,许、许大人来了!”
君扶月愣了下,“许大人?许宝年?”
冬雪:“是!”
君扶月惊讶。
许宝年,这个老公公这会子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