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县令前后收到吴当家和萧明环的两次传令,脸都黑彻底了。
吴当家让他带县兵去拦禁军,萧明环让他增兵去剿匪,薛坤望一个头两个大。
在凉州这边,州牧比皇帝更有威望。
薛县令身为州牧府大公子的人,这些年一直在为大公子做事,可萧明环身份特殊,不论是公然得罪,还是让其发现蟒山铁矿,他都是死路一条。
薛县令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中。
“老爷,该喝药了。”
高氏穿着一身水红的袄裙,身形丰满,面如满月,鬓角勾起的头发给她增添了几分妩媚,她亲自端着药碗进了书房。
见薛县令眉头紧皱,唉声叹气,她眼眸微闪道:“老爷可是有难事?妾听下头人说,飞鹰口那里出事了。”
薛县令苦闷难言,一身蓑气,脸上的皱纹印痕都更深了几分。
高氏道:“现在不是老爷坐在这里唉声叹气的时候,赶紧去解决三皇子才是紧要的。”
薛县令摇头,“不妥不妥,三皇子若是在本县令的地盘出事,本县令的命也到头了。”
高氏道:“三皇子死于马匪,与您有什么关系?只要你为大公子保下蟒山铁矿,大公子定保你无虞,如今老爷需得快些站队表明态度才是。”
“老爷不必瞻前顾后,就算三皇子死在凉州,朝廷也没空追究了。”
薛县令震惊的看向她,“你从哪得来的消息?”
高氏道:“我听我哥说的,老爷要是信妾,就去将三皇子解决了。”
高氏见薛县令呆呆的,干脆附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听闻肃王造反了,朝廷如今自顾不暇。”
高氏将二公子交代她的话说完后,看着薛县令一骨碌起身,唇角勾出得逞的笑意。
让高氏不解的是,明明兄长临走前说的是让古阿镇的马匪去抢朝廷的军饷,为什么今天她收到的消息是蟒山的马匪动手了。
她不知道兄长到底什么打算,也不知道二公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只是按照二公子的意思,让薛县令对朝廷的人动手。
高氏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干脆修书一封,让人快马加鞭送了出去。
蟒山这边,萧明环和禁军已将蟒山围了。
双方已经打了一个回合,让萧明环心惊的是,这群马匪竟然有五六百之众。
本以为只有二三百人,可一个回合过后,马匪人数只多不少,源源不断的出现,山寨内里好似是个无底洞。
本来就在别人的地盘,不熟悉地形,禁军们又各个被冻的手脚僵硬,先前又被石头砸过,受过一轮伤害,就算人数多了对方一倍,也没讨到什么便宜。
吴当家的一直等着薛县令带着县兵来,等到日头都西斜了,也没等到人来。
“交出饷银,降者不杀,本殿一言九鼎。”一身铠甲的萧明环坐在马上,神色阴翳的看向土山之上举着武器守着门户各个面相凶残的马匪。
吴当家穿着一身皮毛制成的外袍,整个人看起来悍勇凶煞,嘴旁的刀疤此时因紧紧绷着脸而狰狞着。
“老大,怎么办?”
吴当家手一挥,“将饷银搬出来,给他们扔出去。”
如今守住铁矿的秘密才是紧要的。
吴当家骑着马领着手下人到了山寨口。
萧明环见山寨大门被打开,一个一脸凶相的马匪骑着马出现在眼前,装着箱子的马车被拉到了门前。
萧明环一看,只有三辆马车,脸色阴沉沉的。
吴当家道:“拿了东西,赶紧滚。”
王统领怒道:“一共十二车,全部交出来!”
吴当家的额角青筋直跳,那口气却硬生生的咽下去了,“我这里总共就送来三车,还是被人栽赃陷害送来的,你们要,那就退兵,赶紧去别处找剩下的,不要,老子就把你们全灭了。”
“在老子这耽误时间,饷银就别想找回来了!”
萧明环不知道为什么蟒山的马匪本来占据着上风却突然示弱讲和,此时他冷哼道:“本殿要搜山。”
吴当家一声狞笑,脸上的疤如一条蜈蚣在蠕动,“老子敢让你进,你敢进吗?”
萧明环握紧缰绳,眼中含煞。
此匪一口一句“老子”,全然不将他放在眼中,事后他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吴当家道:“退后十里,老子就把饷银给你们,不然,就都把命留在这吧。”
双方僵持间,地面震动起来。
萧明环和王统领面色一喜,几乎是喜形于色。
驰援的县兵一来,他们就可强攻蟒山了。
吴当家见情况不明,先带着人马退了回山寨内。
萧明环将长枪举起,“给我攻。”
薛县令的到来,让萧明环信心大增,蟒山内射出箭雨,两方人马一方悍勇无比,一方看起来人多势众。
萧明环听到身后传来的厮杀声,不可置信的回头。
“薛坤望,你竟敢!”
萧明环目眦欲裂。
他没想到薛县令敢来带兵围剿朝廷兵马。
吴当家见县兵都动手了,神色一狠,一不做二不休,在马上举起长刀,大喝道:“兄弟们,跟我冲!”
长夜将袭,厮杀声漫天,泛着清辉的冬日渐渐隐没山下。
此时的万瑾澜和萧沣骑马奔袭在回山寨的路途中。
二人已摸清了彭林藏饷银的地点,不过没有打草惊蛇,这银子,如今还不能沾他们的手。
另一头,夏风和余良几人走了几日,终于到了溪柳村。
两人问了溪柳村的村民,打听了好几家才知晓魏贤已经不在溪柳村了,不过一家人到底去了哪,没人说的清。
二人一无所获,正欲失望而归时,一个看起来十岁左右的少年郎从屋边蹿出来,一脸警惕的问:“你们找魏贤做什么?”
余良看这小子穿着破烂,脚趾都在外面冻着,从包袱里拿出两个饼子递给他:“你知道他去哪了?”
半大小子魏斯年神色警惕,虽然很饿,舔了舔唇,却并不接饼子,“你们到底是谁?”
夏风上下打量他半晌,狐疑问道:“你不会是魏贤的儿子吧?”
魏斯年神色更为警惕,眼中有慌乱闪过,最后抬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