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妙音只觉小心脏被人用力捏了一把,她该死!她有罪!
季怀瑜见她不答,又诚恳说道,“若是顾娘子不喜我与阿娘跟去西蜀,明日一早我便会向兰夫人澄清,自请离去。”
“别……别啊!”
顾妙音突然就有些底气不足,怎么搞的她半夜出来就是为了赶走这呆子似的。
季怀瑜嘴角略有一丝松动,眼眸满是期待看着她。
他的脸轮廓分明,温暖的火光打在高挺的鼻翼,显得鼻头间的那颗小圆痣莫名有些勾人。
“……”
顾妙音睨了一眼,只觉这小佛子的色相还是有些名堂。
罢了,现在的他弱得跟个脆皮似的,连个那么简单的小白花都斗不过,就更别说去广灵郡了。
这小傻子肯定不知道广灵郡的守城将军是崔家连襟,他逃跑都跑到敌人窝里去了。
顾妙音心虚别过头,不看他。
“那咱们可得事先约法三章,一,你不可在我阿娘面前暴露我的真实性子,我们才相认,女子修武道我担心她一时接受不了。”
兰姬以前对她最大的期望就是她能如顾家两位嫡娘子那般,承家族教养,习闺阁礼仪,觅世家郎君。
若是让她知道,她从六岁就习剑,十一年在都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只怕会愧疚地晕厥过去。
季怀瑜点头,“顾娘子放心,我与阿娘也说好了,此事只能夫人与顾娘子自己解开心结,我们定会守口如瓶。”
顾妙音也相信小佛子这方面的人品,“那成了,以后就劳季小郎君多多指教了。”说罢,便欲起身。
季怀瑜微愣,抬手一把抓住她的裙裾。
顾妙音脚底差点一绊,略有些惊讶,“这么快就反悔了?”
季怀瑜指尖一缩,连忙将手收回,“不是说三章吗?”
顾妙音呆了呆,片刻后嘴角轻扬,“啊,是三章,另外两章等我想到了再说。”
季怀瑜点头,“好。”
真是呆子。
见他这么好欺负,顾妙音又道,“外面冷,这篝火晚上就不要熄灭了。放心,有我在,这方圆十里之外的流寇都近不了小破庙半步。”
说完还略带骄傲地抬了抬下巴,“你应该见识过了,我可是很厉害的。”
季怀瑜嘴角轻弯,“见识过了。”
顾妙音眸光瞟了他一眼,抬头看向庙里,“小郎君你可要想清楚哦,你真的愿意跟我们去西蜀吗?相信以你的聪明定然也看出了我身上是有些麻烦在的,你真的不怕我会牵连你和你阿娘吗?”
季怀瑜摇头,目光坚定温柔,“不怕。”
我既已入红尘,又何惧你?
*
天色将明,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纸糊的木窗,洒在一地裙裳之上。
陈述目光呆滞,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昨夜他虽有些醉了,却也不是全然没有记忆,后夜的荒唐更是不断在脑海里闪过。
陈母大清早起来就在厨房忙活,见儿子房门打开,便笑嘻嘻端着鸡汤走进了屋子。
又见陈述只穿着里裤上身赤裸,眼里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大郎,阿娘给你们熬了鸡汤,你们多喝两碗补补身子。”说着,便走上前去掀榻上的锦被。
可一掀开却发现榻上早已没了谢凤嫣的身影,老婆子脸色一变,转头看向陈述,“大郎,谢娘子呢?她不是……你怎么放她回去了?”
陈述神情冷漠,抬眸看着桌上热腾腾的鸡汤,他忽然想起安娘吃药身子再弱,母亲也不曾为她下过一次厨,更别提鸡汤了。
再则,昨晚若没有母亲挑唆,谢凤嫣根本进不了内院。
陈母见陈述目光呆滞,问话也不答,气得狠狠推了陈述一把,“你啊你!真是闷葫芦不开窍,阿娘好不容易将谢氏娘子哄进你屋,你都把人睡了怎么还放她走?万一她走了不认这事可怎么办?”
陈述任由陈母推搡也不还手,两只眼睛死死看着陈母,“为何?”
陈母怒道,“什么为何?安娘那贱人要和离阿娘还不得赶紧替你寻个好的?你赶紧把谢娘子哄回来,她的身份不知比安娘尊贵多少,又生的容貌倾城,昨夜之事难不成还委屈你了?”
陈述闭眼,嘴角不由苦笑。
陈母见状怒其不争,气得直跺脚,“你不去我去,说不准她肚子里现在已经有了我陈家的种。”说罢,不待陈述反应,便风风火火跑出了屋。
*
另一边桃源竹园。
萧泗水、顾明堂、顾秉淳正在屋里商议明日夜袭大计,忽然苑外传来墨荀的声音。
“大寮主可在?墨荀奉主上之命前来传话。”
三人神情一肃,相互看了看。
萧泗水对谢灵毓忌惮颇深,立马站起身躲在书庐后,顾明堂犹豫片刻也起身躲了进去。
他是顾家义子,此刻出现在大寮主的竹园里只怕会让墨荀起疑。
顾秉淳收敛心神,慢慢站起身,随手拿了一件长衫罩上便走出了院子。
“墨寮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顾秉淳脸上挂着和蔼的笑意,亲手推开竹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墨荀点头还礼,“不敢。大寮主伤势好了没?主上甚是担忧。”
顾秉淳面露窘色,“劳主上挂心了,惭愧惭愧。方才听墨寮主说主上有事吩咐,不妨进屋详谈?”
“不必。”
墨荀从袖口翻出一只竹筒双手提给顾秉淳,“明日便是沙丘之争,主上想着近日桃源诸事不顺,不如趁此盛事将新苑的乔迁之礼一并办了,所谓好事成双,也让桃源弟子一起同乐庆祝。”
顾秉淳接过竹筒,笑着应道,“这可是好事啊,我这就命人安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