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落,周遭驻扎的人群也纷纷议论起来。
甄斐被气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但他深知三人成虎人言可畏,权衡过后,甄斐摆了摆手,声音比十二月的风霜还冷,“甄家军听令,即刻入岭。”
“阿兄!”
“听我的,回来。”
甄瑶还有些不甘心,却被甄斐一个眼神震慑住了。
待上了马车,甄瑶再抑制不住眼里的恨意,拉着甄斐,“阿兄,这个贱人敢这般侮辱甄氏,咱们这么放过她岂不太便宜她了?”
甄斐擦着手里的银枪,眼里的幽光比枪刃更利。
“要治这些贱民多的是方法,何须我们亲自动手?那女人牙尖嘴利,若因她损害了我广灵甄氏的美名才是得不偿失。”
甄瑶听懂了甄斐的深意,一脸兴奋,“阿兄你要怎么治她?”
甄斐,“这清河郡的百姓一定想不到,他们惧怕万分的流匪竟是崔氏的看门狗。以我的名义写封信去山上,崔氏的狗见了我广灵甄氏也得乖乖听话。”
出来混的迟早有天要还。
甄斐一声令下,甄家马车率领百人护卫避之不及入了要塞,好似轿里的小娘子比这欢颜岭的山匪还可怕。
季母和兰姬怎么也没想到,甄氏这么有来头竟被顾妙音三言两语怼得落荒而逃,都一脸震惊看着顾妙音,尤其是兰姬,一下好像不认识她似的,欲言又止。
“还是仙丫头厉害。”季母看出了两母女之间气氛微妙,赶紧找话缓和气氛。
顾妙音笑了笑,这些世族高门平日里最在意的就是脸面,甄斐又不是真草包,自是不会让一个贱民染黑甄氏羽毛。不过甄家兄妹走未必是怕了她,这些世家子自小就习得权谋之术,要弄死她方法多的事,未必要用甄家枪。
季怀瑜也看出了兰姬和顾妙音气氛微妙,正打算驾车回城,不想一群身着布衣的年轻郎君们忽然上前,几人头戴儒巾,一身青衫通体书生气。
“这位郎君,我等乃西蜀青山书院的学生,若是几位不嫌弃不妨与我们结伴而行。”
其中一人看出了季怀瑜的犹豫,便又主动开口,“郎君且心安,青山书院才天下学子归堂,这些山匪也轻易不敢得罪。”
大晋开国以来一直沿用九品中正制,世族门阀把持了整个朝堂,他们的弟子奉行特权即便昏庸无能,却因为有个好出身也可世代为官高居人上,此制早已引起了寒门学子的不满。
早在之前,季怀瑜在众人中游说时这群学子就已经注意到了他,原本他们就想着若是天黑之前他们还是没找到结伴之人便带他们一程。
如今又亲眼目睹了顾妙音面对强权宁折不弯心生佩服,故才上前邀约。
季怀瑜思忖片刻,还以诸位君子礼,“多谢。”
误打误撞傍上了青山书院的寒门学子,这西蜀要塞也轮不到顾妙音出马了。兰姬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话,轿里的气氛也变得有几分古怪。
季母几次开口想说什么,都被顾妙音的眼神拦了回去。
待众人商议好便集结一处,相互照应入了要塞。
狭路阻长,四列马车前后相接。
正当车队行至要塞中央,万仞崖壁之下忽然窜出一群山匪身影。这些人桀桀怪笑着,拉着崖壁间垂挂的藤曼在马车上空荡来荡去。
青山书院的学子们也被吓得不轻,有人强装镇定朝上空山匪喊道,“吾等乃青山书院学子。”
“青山书院这么多学子,死几个酸腐寒门算什么事?”
此话一落,一道鬼魅身影拦在马车之前,此人不修边幅,独眼,肩上扛了一把斩马刀。
学子们见状吓得脸色惨白。独眼、斩马刀?!眼前此人就是山匪大当家马堂,听闻此人乃三品武者,但凡他出马所到之处都是人间炼狱。
马堂目光大咧咧锁定中间青色轿辇,甄家两位贵人可是有特意交待,好好招呼招呼马车上的小娘子。
“小的们,给我杀!男的不留,女的扒了衣裳再论样处置。”
这一声令下,上空叫嚣的山匪们更加兴奋了,眼里露着凶残的绿光集体飞身扑来。
我命休矣!
青山书院的学子们从轿里跳下,相互靠拢,有人悲愤不公仰天哭道,“苍天无眼!乱世当道,寒门黎民焉有活路!?”
“活路?问天无用,它不管,但、我管~”
只听得一声悠然清音扬起,青帘撩开一角,但见一女子慢悠悠从轿辇中走出。
她轻轻抬了抬手,转眸间头顶所有山匪被一股强风扫向山壁,纷纷撞向石壁,重创后又如下雨一般齐刷刷摔向地面。
女子一身石榴红,明明不是最艳的红,却成了这山仞间最耀眼的烈火。
顾妙音悬空踏步,一步一步走向已经呆若木鸡的山匪头子,“你刚刚说要扒了谁的衣裳?”
马堂吓得肝胆俱裂,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被一个人的眼神震慑成这样。
踏空而来,宛若上晋御剑飞行的圣贤修士!妈咧!他这是撞见哪个活神仙下凡了?!
“尊者逃命!尊者逃命!小的也是受人挑唆才……才……”在绝对实力面前,根本没有拼命的余地,马堂连手里的斩马刀都丢了,双膝跪地一边自扇巴掌一边求饶,“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尊者饶命!尊者饶命!”
青山书院的学子们也被眼前的反转吓傻了,纷纷看向运气踏空的红衣少女。
天人之姿,天人之势。
顾妙音垂眸,一脸厌厌,“知道自己该死还不去死?我若出手,便先扒了你的皮。”
扒皮?!
马堂吓得肝胆都要裂开了,不停给顾妙音磕头,“姑奶奶!祖宗!亲祖宗!求您饶过小的这一回吧!是广灵甄氏,对!对!是甄家大郎君让小的来的,不然给小的一万个胆儿小的也不敢得罪青山书院啊~~~”
“不,是不敢得罪祖宗您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