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域外,万万星点点燃了黑夜。
墨舟身负红莲业火,对着万丈白雾高高举剑。
“墨舟,你想救谢灵毓吗?”
“想,顾寮主,我能做什么?”
“半月之内突破八境,墨舟,你是谢灵毓斩断宿命里的最后一柄剑。”
“我?我吗?为什么是我?顾寮主你比我厉害,为什么不是你?”
“因为桃夭。桃夭是上晋古剑,又被苗域上一任圣女用血喂养了五十年,桃夭可斩断一切邪祟,亦可斩断一切气运。”
“轰隆——”
桃夭引动天象,雷龙咆哮,誓要扫荡一切与天作对者。
“破!”
桃夭斩下,雷龙劈身,墨舟眼眸欲裂,咬牙吞下喉间腥甜,不顾肉消骨裂之痛,颤抖着抬起左手覆上剑鞘,双手握剑,催爆灵台。
“公子!!!”
这一声怒吼动荡天地,便是连古域之内的谢灵毓都听见了。
他的公子仓皇抬头,看向茫茫雾色。
“轰隆——”
又一道雷龙咆哮着从九霄落下。
“墨舟!!”
墨荀红着眼,顶着雷暴大喊小师弟的名字。
墨舟不躲,催动红莲业火再次挥下倾天一剑,剑化虚影穿破毒瘴。与此同时,古域内的银铃催动八品之力,挥下弯刀,刹时不足三寸的弯刀爆发出惊人巨力,如斩天神斧降临人间。
“墨舟,小心!”
眼看雷龙降临,苗千机、红绸、墨荀脸色微变,纷纷纵身扑向墨舟,但雷龙的速度太快,堪比光,他们才抬脚雷便已经落在了眼前。
墨舟反应更快,翻身以掌劈雷。
武者无惧,遇不平荡不平,天若拦便逆天!
八品之力甚嚣尘上,掌心对撞天雷那一霎那,桃夭化作火龙与雷龙对撞。
墨舟眼光顿时蓄满水光。
恍然间,他好似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位老者手持桃夭护在他之前。
“师父……”
身影顿然消散,雷光在空中爆发出几乎刺瞎双眼的光晕,许久后,光芒渐渐归于寂灭,桃夭一分为二沉落雪地。
雪,又开始下,笼罩在上空的黑云像是一滴浓稠的黑墨掉入了清池,慢慢向四周化散。
“快看!雾散了!”
人群了,一个孩子的惊呼把所有人都叫醒了,人们不约而同望向眼前的万丈白雾。
浓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薄,越来越薄……
“不!不要!”滕娘心生绝望,跪在雪地痛哭,“苗域毁了!你们毁了苗域!”
所有人屏住呼吸,既期待又惶恐。
唯有墨舟、墨荀二人眼神坚定,目光灼灼。
“天啊!!快看!快看!好……好多……”
滕娘抬起头,泪水模糊了眼睛,是蛊潮吗?
“是蓝凤蝶!好多好多蓝凤蝶!!!!”
滕娘怔然,一脸惊诧看着眼前。
白雾消散的瞬间,古域的暗色也渐渐褪去,那些作乱的蛊潮是古域大阵的阵眼,阵法被破,蛊虫也随之长眠。
而之前破阵的一声声惊天巨响,恰巧唤醒了古域大地里的另外一片生灵,一颗颗沉睡在这片古老土地的蚕蛹破茧而出,震动蓝色的翅膀迎接久违千年的光明。
这是所有人都不曾预料到的,打开黑暗之门迎接他们不是蛊潮,是蝶涌。
是一场极致绚烂的、值得一生铭记的蓝色风暴。
“桑夫子……”
孩子指着眼前的蓝色风暴好奇道,“夫子给我们上的第一堂课便是教我们如何识别蓝凤蝶,夫子,这些是蓝凤蝶吗?”
桑夫子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是。”
苗域三岁的孩子都知道,大山暗藏瑰宝,蓝凤蝶便是山神化作人间信使,只要有蓝凤蝶出没,方圆十丈必有天宝。而蓝凤蝶聚集的越多,说明宝物越珍贵。
这是顾妙音入苗域时,苗千机给她上的第一课。
孩子露出欣喜的笑容,拍手道,“这么说主上没有骗我们?”
“是,他没有骗我们。”
是我们辜负了他。
彼时,泪水已经模糊了桑夫子的视线。
“怎么会这样?”滕娘神情错愕,痴痴望着眼前的一片蓝海。
山人族的青甲们也丢了兵刃,纷纷跪地。
“主上!是主上!”
谢灵毓从蓝色风暴中走出,火红的狐裘衬得他容颜如雪,仙姿佚貌。
群青蝶涌,红衣郎君,两种人间极致的颜色碰撞在一起成了多少人此生不灭的铭记?
“墨荀!”
“墨舟!”
“红绸!”
“苗千机!”
“恭迎主上归来!”
少年郎君缓缓抬着头,目光清冷又缱绻,眼眸深邃却也燃有星辰。
白雾骤散的瞬间,他看到了天地间最艳的颜色。
漫天飞舞的群青色。
从此,奇迹在他心里有了具象的表达。
牢笼已破,天道再也困不住他了。
*
彼时,千里之外的北洲城。
夜凉如水,寒雪纷纷。
拓跋云峥神情肃穆,站在营帐外看着眼前高耸入云的一壁峰,谁能想到三万铁骑入桃源,足足三日,竟被挡在这峡谷外寸步难进。
简直是奇耻大辱!
“殿下!”楼那罗拍着身上的尘土,脸色极其难看,“这桃源的人不知从哪弄来的硝石,炸了三日竟还不消停。”
这时,顾婉婉坐着木椅从营帐里走了出来,“殿下,三日只怕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
楼那罗神色不愉,对着顾婉婉他可没有好脸色,“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让殿下扫荡桃源,说什么他们此刻元气大声乃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这便是你说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顾婉婉丝毫不把楼那罗放在眼里,只笑着看向拓跋云峥。
“殿下,已经三日了,桃源人除了丢硝石毫无作为,您不觉得有问题吗?”
拓跋云峥亦是战场能将,立马反应过来,“你是说,他们在等人?”
顾婉婉抿嘴笑了笑,“殿下,听闻闲云散人早已入了八境,想必一剑破山门并不难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