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使团的到来又让司马昱忙得不可开交。
虽说还轮不到他一个君王亲自出席和谈,但作为此战役的幕后操控者,司马昱必须盯着和谈的每个步骤,如此,才能将北境之行完美收官。
没了司马昱掣肘,安娘总算能安心研究顾妙音体内的活物了。
只不过极乐蛊乃上晋秘宝,就算安娘尽得丹阳真传也不会想到,这蛊实则是一对,更不会想到要让灵台里的小东西动一下需要怎么的机缘?
于是一连七日下来,和谈都快结束了,活物之事还是毫无进展。
安娘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越发有些不安。不想,刚提着药箱入帐便听见侍女们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君上有令,待贵人施针完大军便拔营入北洲城。”
“要入北洲城吗?”安娘有些意外。
侍女们知道安娘的身份,对她也是客客气气,“正是呢,虽说王帐里暖和但毕竟不如城里舒服,赖医师昨夜告诉君上,贵人的断骨已经无碍可以移动了,君上今日便派人来接,真是比眼睛珠子还宝贝。”
安娘面上笑了笑,心中却更加不安。
果然,司马昱根本不信她。
侍女们不知安娘在想什么,上前作揖,“有劳安娘子了,婢子们在帐外侍候,安娘子有事尽管吩咐。”
安娘轻轻颔首,侍女们笑着走出了王帐。
原本还想找机会与徐蒙达见一面,但司马昱将她看的很紧,除了给顾妙音施针,她平日不能踏出医舍半步,眼下又要回北洲城,只怕以后更没机会了。
念此,安娘更觉挫败,司马昱不好糊弄,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如何能保护仙仙出困局?
打开药箱,拿出银针,安娘深呼吸一口气,俯身在顾妙音耳边小声道,“仙仙,你到底为何不醒?能不能给我一点提示啊?”
话罢,安娘只觉得自己昏聩了,真是急病乱投医。
如往常一般,她先探脉,脉象依旧时断时续杂乱无章。
安娘取了银针正准备扎穴,忽而一顿又改变主意了,一连扎了十日那活物却没有一点反应,难不成又要像上次那般以内息注体?
虽说可能又要被九品罡风震伤,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安娘深吸一口气,将内息凝于掌中覆在顾妙音的灵台之上,有过上次的教训,她这次很小心,凝结的内息细如毫毛犹恐惊动九品之力反噬。
就在安娘的内息触碰到灵台肉壁时,顾妙音体内忽然窜出一股九品之力。安娘一惊,正欲收掌切断内息,九品之力却如蚕丝般勾住了她的内息。
安娘闭眼,等着被罡风震飞,但没有,不仅没有,那缕九品之力竟牵引着她的内息沿着肉壁缠了一圈又往下腹走。安娘有些猝不及防,
这是……仙仙的意识?!
正当她欣喜兴奋时,九品之力牵引着她的内息注入了胞宫,安娘荡出的嘴角微微僵住,眼睑上挑,瞳眸动荡。
有胚种!
仙仙怀孕了!
此刻,所有的喜悦都被震惊取代,安娘连呼吸都停了,片刻后眼眶湿润,抬手切断内息。
怪不得脉象如此混乱,是仙仙故意用九品之力扰乱了脉象,她在保护这个孩子。
安娘趴在榻前,在顾妙音耳边小声道,“你听得见是不是?”
顾妙音依旧闭着眼,但安娘知道一定是这样,方才那缕九品之力已经说明了一切。
虽然说不出所以然,但安娘此时已经可以笃定,顾妙音昏迷是她在自己的意识里与命运抗争,她能感知外面的一切事情。
安娘垂眸擦去眼泪,轻声道,“我知道了,我会守着你醒来。你放心……”安娘抬眸,目光怜爱望向她的肚子,“孩子一定会没事。”
“安娘子?”
每日施针的时候都算着时辰,过了一刻便会有人出声提醒。
安娘撇过脸赶紧将眼泪擦干,从怀中取出一枚丹药塞进顾妙音口中。
不过一声没有回应,赖医师便领着药童走了进来,见安娘还在垂帐后神情一松,笑着拱手道,“老夫莽撞,这便回避。”
医者各有不传之秘,赖医师为人清正也怕安娘误会他觊觎丹阳的针法。
“不必。”安娘收拾好药箱,从帘后走了出来,“方才正值紧要一针不便回应,还望赖医师莫怪。”
“哪里哪里?”赖医师摆摆手,“安娘子可是已施针完毕?”
安娘点头,神色如常,“是,赖医师自便。”说罢,便拎着药箱出了王帐。
回到医舍,安娘提着药箱的手抖得不能自已。每次她施完针,赖医师都会再次复脉,并将每日进展事无巨细秉承天子。
司马昱城府极深又对仙仙极其看重,若是让他知道仙仙有孕,只怕孩儿会保不住。
虽然前途堪忧,但安娘还是喜不自禁,仙仙竟然有孩子了!她实在是替顾妙音感到开心。
当初为了陈述,她也曾想要一个孩子绑住姻缘,可后来她才知道,此生情缘薄子女缘也薄,如今顾妙音有了孩子她却觉自己也圆满了。
安娘又惊又喜,坐立难安,不行!得想办法给仙仙炼些安胎的丹药,她一直睡着会饿坏腹中孩儿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