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若瑶抬眸飞快的看了一眼皇帝讳莫如深的神色，一提裙摆，干净利落的跪了下去。
清脆娇俏的声音响起：
“父皇，儿臣弹奏的的确与十姐姐方才弹奏的是同一首！”
什么？！
大家虽然都听出了一些古怪，可谁也没想到姜若瑶竟然承认的这么彻底。
也不是说不能弹奏同一首曲子，只是两人在同一场宴会上前后脚弹奏，却是不符合世家贵女相交的规则的，除非是积怨已久不然是不会做的这么决绝的。
不过想想也是，十公主和十一公主可不是积怨已久嘛！
“哦？小十一这是什么意思？”
皇帝并没有发怒，反而是好整以暇的问道。
听着皇帝这般反应，姜若瑶一直提着的那颗心才算是彻底放了下来，心中也有了成算。
“回禀父皇，儿臣在琴艺一道上没有什么造诣，也不曾学过什么曲子，可也不敢反驳十姐的话，更不敢丢了父皇的脸面，所以才模仿了十姐……”
姜若瑶半垂着脑袋，眸子低垂的看着面前的琴，声音轻轻的。
望着自己这个小女儿的侧影，皇帝微微失神，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的问道：
“小十一，朕记得你与小十是同一日的生辰，对吗？”
“臣妾记得十公主的生辰恰好与三……”
电光石火之间，姜若瑶想到了贞贵妃刚才的话，抿了抿唇，将唇边浮现上来的笑意抿了回去。
微微的点了点头，姜若瑶无辜的半抬了眸子看向皇帝：
“是的。”
“你方才说这曲子是你刚刚学的？”
皇帝微扬起下巴看着自己这个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女儿，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是。”
皇帝微微一笑：
“如此天资，在朕的儿女里也算是拔尖的了。只是，为何还没有学过这些呢？朕记得宫中有为皇子公主启蒙的学堂，小十一没有去过吗？”
自然是有的，只是梅婕妤母女向来被华才人打压的厉害，上学堂的时候姜若心也总是找些借口支开她，她学的乱七八糟的，自然是一事无成。
不过，这些……
姜若瑶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梅婕妤的位置，见母亲朝着她微微的摇了摇头，她想了想，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轻轻的开口：
“儿臣自然是去过的，只是儿臣实在是愚钝，连一些基础的东西都还没有学会呢！”
“就是就是。”
宋昭仪在贞贵妃的示意下，谄笑着开口：
“臣妾听说有些厉害的人学那些基础的东西反而没有旁人快，可要是直接学难度大的，反而能一窍打通呢！十一公主想必就是这样的凤毛麟角了吧！”
姜若瑶转眸，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宋昭仪，垂了眸子不说话。
宋昭仪被她这一眼看得毛骨悚然，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起了鸡皮疙瘩的胳膊，暗觉这十一公主真是吓人！
皇帝点了点头，不置可否，沉吟半晌说：
“宋昭仪这话说得有道理，是朕疏忽了！朕会安排人专门去教你的！”
“谢父皇！”
姜若瑶面上浮现出喜悦的笑容来，谢了恩似一只蝴蝶般的蹁跹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一旁的贞贵妃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犹豫了片刻，咬着牙保持了沉默。
有些事情，她比旁的宫妃知道的多些，必要的时候可以加以利用，可绝不能将自己扯进去，那是陛下的逆鳞，触碰不得。
一想到自己的一番布置全为了她人做嫁衣裳，贞贵妃便忍不住心头起火。
都怪姜若心沉不住性子，坏了她的好事！
这样想着，贞贵妃便抬起眸子来狠狠地瞪了一眼姜若心。
姜若心心里也是委屈的厉害，她虽然没有多少谋算的头脑，可也看出了自己今日一番努力白费了！
倒是颖妃心里高兴的厉害，瞧着贞贵妃那一脸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憋屈样子，她便觉得高兴。
反倒是暗影交错里，皇后一双黝黑的眸子落在了一直默默无言的梅婕妤身上，意味不明。
这时候，颖妃派出去的侍从又回来了，面色难看的径直站在了颖妃的身后。
颖妃看了一眼面露担忧之色的梅婕妤，与姜若瑶对视一眼，示意侍从弯腰低声。
“怎么样？可找到了林才人？”
“找是找到了，可是……”
那侍从年纪尚轻，想是没有经历过什么风浪，说着说着竟声音颤抖起来。
“怎么了？”
姜若瑶看了一眼颖妃，问道：
“你别怕，慢慢说！”
姜若瑶的一颗心跳的厉害，见那侍从如此神色慌张，她心里便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反手握住母亲的手以示安慰。
那侍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和了神色，有些难以启齿：
“奴才是在离各位主子贵人们营帐极远的地方找到的林才人，可是奴才们不仅看到了林才人，还看到了……”
姜若瑶皱起了眉头，问道：
“还看到了什么？”
那侍从面色潮红，抿了抿唇，面色难看的瞄了一眼神色急切的姜若瑶，却避而不答：
“这……十一殿下金枝玉叶，冰清玉洁，奴才不敢在您面前说这样的话……”
颖妃看了一眼侍从神色，又瞧了一眼一头雾水的姜若瑶，心领神会：
“你是说林才人她……”
梅婕妤也明白过来，惊得手中捏着的筷子都落到了桌上，撞击到盛着蜜瓜的盘子，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幸好，有人步履匆匆的赶了进来，拨开重重人群，站到离皇帝几尺远的地方，抱拳行礼。
那人来的鲁莽，闹出的动静也大，刚好掩盖住了梅婕妤失态之下的声音。
直到那人站定，众人才看清了那人的面容，皆在心底倒吸了一口凉气。
邓奇沉着脸色，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站在场地中央，活似是一把冰冷开刃的刀立在了那里，散发着摄人的气息。
“陛下，微臣有事奏报！”
声音也是一如既往的冰冷，不近人情。
颖妃身后的侍从一见邓奇，吓得面色苍白如纸，压着声音飞快的说道：
“娘娘，奴才发现林才人的时候，邓大人也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