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家的人和事被人津津乐道好些天,秦如薇一边当乐子听时,一边也忙活着自己的事儿,在夏收接近尾声时,庄楚然回来了,顺便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珍颜坊被查封了!
听说珍颜坊贡奉给知府家的一批脂粉出了问题,而那些脂粉有一部分还被送去京里安武侯家,两家的女眷用了,均起了疹子,虽不严重,可安武侯是个妻管严,当下大怒,降罪于知府,知府大人直接下令让人彻查。
结果,那些脂粉都被查出用了大量的胡粉,用多了会致人毁容的。
而恰在这时,有人用了珍颜坊的花水也出现皮肤溃烂的事,知府大人震怒,更是下令封掉珍颜坊。
“那如夫人可是一个劲的喊冤,可人证物证在,也容不得她抵赖,倒是求到了主簿那,又求到了县夫人跟前,却是求而不得了。”庄楚然笑看着秦如薇道。
“娘子,娘子,珍颜坊被查办了,铺子都被贴上封条了。”赵铁柱从外跑了进来,满脸兴奋地对秦如薇道。
“知道了,咋咋呼呼的有没有规矩,没见有客人在?”秦如薇强忍着笑意,瞪他一眼。
赵铁柱这才看见坐在堂中央的庄楚然,立时站直了身子,恭敬地拱手打揖请安:“小的无状,给秀才爷请安了。”
庄楚然笑着摆摆手,道:“自去忙你的吧,我和你家主子说话儿。”
“是。”
等赵铁柱下去,庄楚然才又问:“珍颜坊这一祸来得倒是有些莫名,也不知得罪。。。”他突然看向秦如薇,道:“莫不是你的手笔?”
秦如薇一笑,道:“怕耽扰了你读书,也就没去信和你说。”说罢,将珍颜坊如何使腌臜手段设计她的魅妆,而她又怎么以牙还牙的经过给娓娓道来。
“那那些致人皮肤溃烂的花水?”庄楚然皱起眉。
“不是我们下的手。”秦如薇摇摇头,道:“我虽狠,却也不会拿无辜的人开刀,不会用毁他人脸容的狠招,故而那些个脂粉,只是加了改良过的胡粉水,用了会起疹子,但只要停用就不会有事。”
庄楚然点点头,道:“你做的很是,虽知事有可为有不可为之,不能牵系了无辜的百姓。”顿了一顿又道:“那珍颜坊怕是自己的量没把握好,所以才招了祸。”
“谁知道呢,或许得罪的人多了,又或许是时运不好,总之,现在它倒了,是它倒霉。”秦如薇耸耸肩。
庄楚然失笑摇头,突然酸溜溜地道:“薇儿可是和我见外了,铺子出了事儿也不和我说,倒是用上了一个认识不久的人。”
秦如薇一怔,随即嗔道:“胡说什么呀?这不是怕你分心。”
“我也不至于连这点子稳重都没有。你有事,该和我说,能解决的我帮你,不能的,我也能分担一二。”庄楚然正式地道:“别总是事事自己扛,有我在呢。”
秦如薇心里泛起丝丝暖意,红着脸低声道:“知道了。”怕他在这话题上深究,便问:“怎么这时日回来?”
“先生要去京里访友,我想着在哪都能读书,便打算着回来闭门思读,只偶然去一去学里就是。”庄楚然淡淡地笑道:“再说,薇儿身边有许多蜜蜂蝴蝶围着转,我要是不紧着些,这朵娇花怕是被采去了。”
秦如薇粉脸绯红,瞪他两眼,道:“越发的能说会道了,惯会贫嘴。”
庄楚然呵呵地笑,正式地道:“我却是说真的。”又握了她的手,道:“你是个宝贝。”
是宝贝,谁都爱,谁都想拥有,他要是不紧着一点,怕是轮不到他了。
想到庄大娘那关,庄楚然有些郁郁,眉皱了一下很快就疏开,笑道:“是了,上回去有间铺子所订买的东西,都拿回来了,还有你的那些瓶子,去看看?”
秦如薇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将一只只精致的玻璃瓶子取到手上,上面还印了属于魅妆四叶草的花纹,秦如薇不由满面喜色,道:“这信工坊的匠活做得果是不错。”
如此,她的高端产品便又能提升一个层面了。
除了大瓶子,还有一管管极小巧精致的,就跟现代那些小样那般小,也就是装一丁点,秦如薇却是打算效仿现代的护肤品销售,赠送小样,既讨好了顾客,也让人接触新产品。
再拿起那些精致的小镜子,秦如薇也是满意地点头,这些都是配套售卖的,除此外还有一系列的化妆产品用具。
庄楚然在一旁看她眉开眼笑的,道:“真不知你脑子里是用什么做的,怎会有这么多的主意,我倒是很能相信,魅妆很快会成为另一个珍颜坊了。”
“不!”秦如薇举起食指摇了摇,道:“珍颜坊我不屑,我的魅妆,是要走在尖端的,将来只会比它更盛。”
庄楚然讶然,道:“是我说错话了。”
秦如薇灿然一笑。
吩咐赵铁柱他们将东西都拿到屋内存放,两人又回去吃茶聚话。
“你可还记得上回我们在茶楼里遇见的那个男人?”庄楚然突然道:“就是我们聊起海口开通那事时碰见的那个。”
秦如薇愣了一下,点了点头,问:“怎么,可是有什么不妥?”
“说有,也不像有,后面断断续续的我又遇见他四回,要么在街上,要么在其他地方,这一来二去,都会拉上我吃上一盏茶,聊一聊大夏风貌,说一说当下的朝政局面。”庄楚然迟疑了一瞬,道:“可我总觉得,他像是有意在某个地方等着我似的。”
秦如薇噗哧一笑,道:“那是伯乐寻来了。”
庄楚然心头巨震,看向她:“你的意思是?”
“我虽不知那人是什么来路,但别看他糟里邋遢的,那一双眼睛却是透着睿智。眼睛是心灵之窗,这人肯定不简单。”秦如薇肯定地道:“你试回想一下,你和他交谈的过程中,他曾说过的观点?”
庄楚然往回一想,道:“确实如此,每回和他交谈,总能听到他不同自己的观点,也才知道,事有多面化。说实在的,每回交谈后,我都有一种受益匪浅的感觉在。”
“如此不就结了?你又管他出于什么目的接近你?”秦如薇挑眉,道:“一个人主动接近你,那就必然是你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或者是他看中的东西,所以才会主动接近。”
庄楚然略一沉吟,苦笑道:“我倒不知我有什么东西让他看中了,不过区区一个秀才,没有家世,也没有什么见识。早前跟着先生游学,觉得自己视野开阔不少,可和曲时相比,又觉得自己不过是井底蛙,试问我有什么能让他人别眼相看的?”
“庄大哥不可妄自菲薄,如今你确是一个秀才,但将来呢?”秦如薇摇摇头,道:“吕不韦尚可奇货可居,焉知那人是否是第二个吕不韦?”
“奇货可居?”庄楚然为之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一层上面。
“你如今才二十,固然没有多大的见识造化,但若是你肯下苦功,若得人提携,谁会知道将来你又会有什么成就?一个人的阅历多了,才会让自己的见识也长起来,才会看得更远。”秦如薇淡声说道:“你或许看他现在学识不凡,但焉知他像你这般年纪的时候,可也只是困于一方天地?”
庄楚然沉吟不语。
“庄大哥可是因为觉得学识不如人而心有所烦?”秦如薇问。
庄楚然脸红了一瞬。
“论语有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之。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寡。庄大哥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秦如薇淡淡地笑着:“每个人身上都有自己所不及的地方,包括你我他,你又何必自扰之?不及不达,那便虚心求学,人总要在路上不停的学习,才会有进步的空间。”
庄楚然定定地看着她好一会,突然拱手道:“我不如你。”
不如她眼界开阔,不如她朗朗自信,不如她睿智阔达,不如她。。。
事实上,每回和那个叫曲时的先生遇上一次,聊上一会,他都觉得自己学识不如人,从前所读所学,也都是听来看来,顺着人云亦云,偶有的观点,都是自己揣度,他其实远远不如人。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就适合在科举这条路上走下去。
如今听秦如薇一席话,他豁然开朗,技不如人,那就虚心向学,既然对方寻来,那定然自己也有优秀的地方,扬长避短,他怎么就忘了呢?
“闭门思读,其实我不认同。”秦如薇又道:“闭门思读固然能静下心来,但要是不察,难免会固步自封,闭门造车。我倒是觉得,庄大哥应该多在外头走动接触,那曲时,就是一个极好的老师。你也不必强学,只需交流,交流,就是彼此交换各自的观点,一对比,就知道该怎么样,才会让一件事处理得更好。”
庄楚然身子一震,正式地道:“薇儿,也是我的良师之一!”
他更相信,她会更是一个贤内助!R115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