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德二十四年的夏天,接连发生了几件喜事,先是秦一的媳妇给他添了一个大胖小子,紧接着不久,二娘也生下了长子,她的地位又上升了一个级,张家完全是将她当菩萨似的供着了,哪怕张东子大点儿声对她说话,张夫人他们都要斥上一句。
除了添丁这样的喜事,又由秦二娘做中人,三娘的亲事也定了下来,说的就是当日安抚使同知贾夫人的侄子贾迎。
贾家称不上大户人家,亦是商户出身,可贾迎却是极有出色,小小年纪就去参军,后又捞了军功回来,如今是个八品副尉,在家中行三,三娘嫁过去也不是长媳,不用主持中馈便是舒心。
这亲事秦大牛和顾氏都很满意,虽说贾家只是商家,可耐不住人家有个当小官儿的,将来未必就不会有个好前程,三娘这也是高嫁了。
三娘的亲事定在了来年五月,按着秦如薇的意思,三娘也是秦家的最后一个闺女出嫁,对方又是比秦家高上一级,便打算着多给些嫁妆,如此,三娘嫁过去也不会太过矮人一层。
秦大牛也是这样的意思,如今魅妆的生意做得好了,家里出息也越来越好,之前又有赏银,三娘也是小闺女,多给些陪嫁她也有底气,于是便作主买了两个铺子,还有百亩良田,再有首饰之类的。
当初二娘出嫁时并没有这么丰厚的嫁妆,怕张家对此有意见,秦大牛和顾氏商量了后,便又多买了一个铺子和五十亩田添上。
二娘却是无所谓,贾家的家世要好些,妹妹的嫁妆丰厚些也无他,但秦大牛他们坚持,二娘也就收下了,却是转身就给了公婆打理。媳妇如此上道懂事,张家两老自然十分高兴,也不会要她的,还教她盘些什么生意来做,反正如今孙子也有了,将来还不是孙子的?
二娘懂事乖顺,又生了儿子傍身,公婆也疼着,日子是过得更舒心了。
十月的时候,昌平早早就下了一场初雪,天气冷了,秦如薇也十分懒怠出门,基本上是在屋里带女儿,就是做做女红打理中馈打发时间。
圆姐儿也十个月了,小丫头被养得像个小年娃的逗人,已经可以被扶着站一会了,也长了四颗小米粒牙齿,整天口水流个不停。
忽然一天,秦如薇心血来潮想要吃酸梅子,就是那种刚从树上摘下来的半青不黄的果子,可十月初冬,哪来的梅子?
幸好有早年腌制的,还是贾嬷嬷亲自秘法腌制的,酸得人会软掉牙齿,秦如薇却是吃得特别欢,一天不吃就跟不没劲似的。
“闺女,你也尝尝,这可是好东西呢。”秦如薇用叉子叉了一颗梅子递到圆姐儿的嘴边,小家伙懵懂地看了娘亲一眼,小鼻子耸动一下,伸出粉粉的小舌头舔了一下,登时打了个冷颤。
太酸了!
秦如薇笑得眼睛都快瞧不见了,又去逗她,这会圆姐是把头撇开去,再不肯尝了。
“乖,再尝一口。”秦如薇笑呵呵的去掰她的小下巴。
圆姐儿嗷了一声,撒丫子的就要爬开,娘亲太坏了!
“郡主怎么又在逗姐儿?”杨柳进来就看到两母女你追我赶的情景,知道秦如薇又在使坏了。
圆姐儿像是见到救星,伸开手就要抱。
秦如薇讪讪的,道:“这好吃啊。”说着一口将那梅子塞进口里。
杨柳嘶了一声,只觉得牙齿都要酸掉了,道:“也是您才吃得下,忒酸了。”
秦如薇耸了耸肩道:“我倒不觉得。”
“明明就很酸,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杨柳用手帕擦了一把圆姐儿嘴角的口水,突然停了话,看着秦如薇。
“怎么了?”秦如薇被看得发毛。
“墨书,墨书快来。”杨柳忽然抱着姐儿走到门口叫。
墨书走过来:“咋了?”
“郡主这个月的换洗可是换过了?”杨柳问。
墨书掰着指头数了数,道:“还不曾呢!已经过了十天了。”
两人齐刷刷的看向秦如薇,目露惊喜。
秦如薇嘴里咬着一颗梅子,看着二婢那惊喜的神情,低头看了看平坦的腹部一眼,不是吧?
司徒芳和他的师傅被请到了正院。
老爷子凝神摸着秦如薇的脉半晌才睁眼,宫嬷嬷就迫不及待的问:“老头子,怎么样?”
“这十个月内可要注意了,不可贪凉,不可吃寒凉的食物,尤其是距离头胎还不到一年呢,我回头再开副安胎的方子。”老爷子一笑:“哦,郡主这是喜脉。”
虽已有心理准备,可老爷子这话一出,众人都十分高兴。
“赏,都赏,正院伺候的赏两个月月钱。”庄楚然高兴地大手一挥,众人齐刷刷的恭喜道谢。
秦如薇摸了摸腹部,竟真是又有了?
“我们又要有孩子了。”庄楚然拉着她的手,一脸的欢喜。
秦如薇拨开他的手,嗔瞪他一眼,这人多着呢,可也压不住脸上的欢喜。
司徒芳酸酸地看了喜不自禁的庄楚然一眼,轻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郁闷地走到花园子的墙角坐下,他拍了拍袖袋,小白懒洋洋的钻了出来,不满地半睁着蛇眼看了他一眼。
扰蛇冬眠有如杀蛇父母般可恨好吗?
“小狐狸又有身子了。”司徒芳很是憋屈地道:“庄假面那货太幸运了。”
啧,瞧这酸的,有本事你也找个丫头生去啊!
“嬷嬷说过,义父本打算将我许给小狐狸的,这孩子,本来也是我的。”司徒芳又道。
小白咝地吐了吐舌,翻了个蛇眼,有点常识好不好,你和小狐狸成亲了有孩子了,也不会是这个呀!再说,你是男人,别用许字好不?
司徒芳自然是不知小白的心里头的腹诽,越想越不甘,一把掐住它的蛇头道:“你倒是说句话呀!”
疯了,老子要是能说话,那不得被人家当做妖怪给烧了?虽然现在都想烧了它!
咝,好痛,小白不住地甩尾,咝咝地控诉,谋杀蛇啊!
突地,啪的一声,有个黑布袋丢了下来,一人一蛇吓了一跳,看过去。
没等看清,又是砰的一声,有人从天而降,摔在人蛇脚边。
“哎哟,我的屁股。”那人摸着屁股叫痛。
司徒芳和小白抬头看了一下天,又看了看地上那团东西,掉下来的?
“王八蛋,老子要是跑出去了,一准要弄死这些个杂碎。”那人一边摸着屁股,一边捡起布袋站了起来。
转过身,哎了一声,捂着胸口骂:“躲这吓唬谁呢?”
司徒芳和小白翻了个白眼,他们早就在好不好?
墙外,传来吵杂纷乱的脚步声,夹杂着粗俗难听的骂声:“搁老子的,明明跑到这巷子了,人呢?”
“快追,那毛贼偷的可是老爷最心爱的玉陀螺金铃铛,找不着你我都别想活了!”
哦,是个贼!
司徒芳和小白眯起眼看着眼前的黑小子,目光又落在她手上的黑布袋上。
“什么毛贼,我可是侠盗。”黑小子握了握拳,露出一口白牙。
司徒芳嗤了一声,心中却想着这布袋里是啥东西,正这么想着,那布袋就自动散了下来,里头的东西给散落在地。
一个精致的白玉陀螺,一个金佛,一对翡翠金铃,嗯,还有一本书。
司徒芳顺手拿起,一翻,眼睛登时瞪大,这是什么鬼?
小白探头,啊呀,羞死蛇了!
春那啥图!
那黑小子没料到司徒芳的手那么快,半晌才反应过来去抢。
司徒芳瞪他一眼,张口欲叫贼在这里。
那人立即捂住他的嘴,两人对视着,忽然一股奇异的电流在两人间流窜。
“呵呵,你看你看,这是最新版的,很不错是吧?”黑小子缩回手,一脸讪笑。
司徒芳白了他一眼,又翻了起来,看到那放大的特点图,眼睛都瞪大,几乎就贴在上面了。
黑小子看着,黑黑的脸竟是有些发热,偷看司徒芳,嗯,这小子可真是美,要不要拐回去?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司徒芳看着图喃喃地问。
黑小子嘿嘿一笑:“自然是做天底下最快活的事。”
得,原来是个雏,黑小子一脸坏笑!
小白摇了摇蛇头,又看跟前的黑小子,嗯,黑少女一眼,只见她满眼算计,心道,主子也该开窍了!
吵杂声终是没有了,单灵收拾好东西,又朝司徒芳伸出手。
“作甚么?”司徒芳瞪着她。
“我要走了,还我。”
司徒芳即刻塞在怀里,道:“是我的。”
“靠!”单灵爆了一声国骂,道:“你知道不知道,这可是我今天收获最金贵的一个宝贝?最新版,彩图,灵活灵现,七十二招,我冒死盗出,你这是拦路抢劫,做人不能这么不厚道。”
司徒芳却是若无其事的站了起来,道:“你不走,我就去叫人来。”
这,这真是比自己的脸皮还要厚啊!
单灵咬了咬牙:“你小子,算你狠,你等着!”说着也不等司徒芳说话,身子灵活地一跃,翻墙跑了。
“真是个笨贼,那里就有门,非要翻墙,显摆啥呢!”司徒芳鄙视地道。
小白郁闷地翻了个蛇眼,窜回到他的袖袋,主子太笨了,真是,没眼看。
当晚,司徒芳头一回作了一个春se无边的梦,而第二天,宫嬷嬷终于一脸感动的对秦如薇道:“芳小子终于开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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