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如薇喜得贵子,阖府上下都高兴非常,因为有了小公子,也就代表主家后继有人了,他们当下人还能得赏。
最高兴得莫过于庄老夫人了,抱着孙子乐呵呵的笑着,宛若得了稀世珍宝似的不舍得撒手,连带着对秦如薇的脸色更宽容好看了些。
但先开花后结果,这是任谁都欢喜的,秦如薇自己也欢喜不已,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有了女儿,自然就想要儿子了,这不就凑成了一个好字?
同样高兴的还有圆圆几个小朋友,都挤在了婴儿床边上,一边看着白白胖胖的小家伙,一边儿吱吱喳喳的说着话,秦如薇就倚在床边笑眯眯的看着几人。
“这是我弟弟,娘说以后我就是大姐姐了,要保护弟弟的,年哥哥,你有没有弟弟?”圆圆奶声奶气地问。
“我没有呢!”年哥儿眼巴巴地看着那舔着小嘴儿的白胖包子。
“你真可怜。”圆圆怜悯地看他一眼,又看向一旁的小五:“那五哥哥呢?”
“我是幺子,没有弟弟,但是我有小侄子,还有外甥,一共两个。”小五神气活现地叉着腰道。
两个小孩都哇了一声,羡慕地看着他。
圆圆歪着头想了一下,道:“可是那也不是亲弟弟呢。”
小五又像泄了气的皮球,道:“你说的好像也对。”
圆圆又得意了,只有年哥儿,一脸快要哭的模样道:“我什么都没有。”
“哎,你又要哭,快别哭了,你也让你娘生一个呗!”圆圆嘟起嘴道。
这下了不得,提起娘亲,年哥儿眼泪就都涌了上来了,小五连忙哄道:“没有也无所谓,圆圆也是你妹妹,我是哥哥,小弟弟也是你弟弟。”
“真的吗?”年哥儿含着眼泪问。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问问姑姑。”
几人看向秦如薇。
秦如薇早就将他们的对话都听在耳里,听见这问话,便都招了他们过去,道:“自是真的,你们虽然都不是同一爹娘亲生的兄妹,但也是亲亲的兄妹,将来也要相互爱护,相互扶持,团结一心。”
“什么是团结呀?”圆圆睁着大眼问。
“团结就是,嗯,别人欺负你们,你们就要一块儿打回去。”秦如薇想了想就回道。
“哦!”
宫嬷嬷领着丫头端着盘子进来,恰恰听见了这话,不禁嗔笑:“有你这么教孩子的么?他们才多大点儿,连话都说不全的,就教他们打打杀杀的。”
秦如薇吐了吐舌头,咳了一声道:“我这不也是防范于未然么?”
宫嬷嬷瞪她一眼,又取过丫头的盘子,放在小几上,打开碗盖。
秦如薇一看,嘶的一声抽气,道:“又是猪肘子啊。”
“你非要自己奶小少爷,不吃这个,怎么下奶?”宫嬷嬷斜睨着她,一副不吃完就跟你没完的样子。
和圆圆一样,虽然哥儿也准备了奶娘,但秦如薇也坚持着要自己喂养,奶娘在不够的时候和晚上歇息的时候喂。
看了圆圆吃了自己亲娘的奶也确实长得壮实,宫嬷嬷这回也没拦着她,便和贾嬷嬷卯足了劲儿做些补气下奶的汤水补品给她进补,这炖肘子就其中一道。
秦如薇吃了几天,都要吐了,尤其腻腻的肘子浸在半盆子油里,怎么看着怎么难以下咽。
身为人母,其实也不简单啊!
几个小孩子已经被宫嬷嬷赶了出去,宫嬷嬷也走到婴儿床边探头看了看小包子,笑眯眯的道:“这孩子生得可真好,天庭饱满,鼻梁有肉,方方正正的,一看就知道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秦如薇只是笑,洗三的时候,这些话也听得多了,但如今再听,心中还是欢喜非常的,谦虚道:“嬷嬷您就是爱屋及乌,偏心眼儿了,往外说,指不定人家笑话呢!”
“胡说,这孩子谁看了谁不爱?您瞧着老夫人,一天不就来看三次的?这还是在月子里不移带动,不然的话,我看她都巴不得抱到屋里养了。”宫嬷嬷有些不屑地道。
秦如薇撩动的勺子叮的一声敲在碗边,淡道:“她盼着孙子也盼了不少年了,如今得偿所愿,自然欢喜,但要说抱到屋里养,那万万是不可能的。”
她知道这时代不少老人疼孙子,为了笼络孙子的心,小小年纪就抱离母亲身边来自己那边养着,这么着长大了,孙子和谁亲厚,就显然易见了。
这来往的夫人家里,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事,明明就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却不在身边养着,心里百般念着就到老祖宗那边瞧一眼,谁受的了?
别说这样是荣宠,可说到底,哪个母亲愿意骨肉分离的?
所以秦如薇释绝不容忍这样的事发生的,谁要让她母子分离,她就和谁拼命。
宫嬷嬷自是应和,又岔开了话题问:“哥儿洗三礼也过了,郡主可想好了名字了?”
“我也没多想,大名留着他爹回来再取吧。”秦如薇想起庄楚然,不禁又是神色一黯。
也不知他们走到了哪了?
宫嬷嬷知她心事,忙的又道:“大名留着姑爷取,可总不能哥儿哥儿的唤着,郡主先给取个小名呗。”
秦如薇想了想,道:“满字如何,他姐姐小名为圆圆,他唤满,取一个圆满的意思。”
宫嬷嬷念了一声:“满哥儿,满哥儿。”一击掌道:“这是极好的,叫着也朗朗上口,圆圆满满。”
秦如薇一笑,复又低头吃起那猪肘子来,一边问:“可记得给他爹去信儿了,上京皇城那边也去信报喜,还有各处。”
“自是已经去了的,咱们这边儿每隔五天就给仁王妃那边去信报安,就在您产子得第二天,老奴就已经写了信让送去了,想来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姑爷也收到喜信儿了!”宫嬷嬷笑着道。
“那便好,眼看着过些日子就中秋了,这天都快凉了,也不知他们如何了?”
“该是一切安好的。”
“但愿吧!”
前往上京的游船上,此时江面一派风平浪静,游船看着慢但以极快的速度往前行驶着。
仁王妃靠在窗棂上,看着外面滔滔的江水满腹心事,眼睛红红的,一张因为生了子变得圆润的脸很快就消瘦下去。
她既担心着夏岚昊的身体,更挂念自己的幼子,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饿着,有没有冻着,有没有哭。
这么想着,仁王妃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王妃,您又想公子了,也要当心身子才好。”范嬷嬷端着一杯参进来,见她犹在抹眼泪,不禁劝道。
仁王妃用绢子摁了摁眼角,道:“他才两岁不到,这如何叫我不念?若不是怕。。。我如何舍得让他离了身边?”
范嬷嬷叹了口气,又劝了几句。
“是了,今天的信可是到了。”仁王妃终是止了泪问。
范嬷嬷尚未回答,贴身丫头红翠就领着一名侍卫走了进来,道:“禀王妃,昌平来信。”
自上路后,秦如薇每隔几天就来信,虽然是写给庄楚然的,说一下家长里短,但里头也隐晦的写了不少孩子的事,为怕有人截了信,也没点名道姓,只简单的说了。
仁王妃慌忙接过一看,还是和从前一样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但这回的信,却用墨汁印了几幅手掌印。
她一愣,细细的看,一张一张的,其中一张让她瞬间又红了眼,却又喜极而泣。
年哥儿很好,过得很好,她就放心了。
“王妃,可是有什么好消息?”范嬷嬷笑问。
“好消息,**生了个大胖小子,足有六斤七两重呢!”仁王妃笑着擦了擦泪,又将信看了一遍,才递给红翠道:“快去给庄大人报喜吧!”
红翠哎了一声,仁王妃则是又拿着那小手掌印得画纸看了起来,还给范嬷嬷看:“是年哥儿的掌印。”
这边,庄楚然正和司徒芳吃着酒,突然听到王妃差人递过来的消息,不禁愣了半瞬,他将信看了又看,才拍着司徒芳的肩膀叫道:“薇儿给我生了个儿子,是个儿子!”
说着,又拿着那印着儿子手印脚印的纸细看,一边看一边笑着叫道:“哈哈,我有儿子了,我有儿子了!”
司徒芳翻了个白眼:“疯子!”一双细长的桃花眼忍不住往那纸上看过去,酸的不行。
“这是我儿子的脚印,手印,你看,很结实吧。”庄楚然递了过去,自己则又从头到尾的看起秦如薇的信来。
信中只轻描淡写的说了生产顺利,然后就写孩子的事,她说的轻巧,庄楚然却知道,女子生子莫过于在鬼门关上走一遭,不禁红了眼。
“我的好妻子,我庄楚然的好福气。”庄楚然喃喃地道,又说:“你说,我儿子的手脚印是不是很好看?一定是个壮实的小子。”
没有人回应他!
庄楚然愣了一下,回头一看,哪里还有司徒芳的影子,一同没有的,还有那张脚印图。
“司徒芳,你还我儿子的脚印来。”
甲板上,爆出一声气急败坏的怒吼,飘在江面上,远处,隐隐有什么在涌动,风云,逐渐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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