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着实伤的不轻。
刚刚出凤凰谷的时候,别人是走出来的,她是爬出来的。
每个人的身上有206块骨头,她却只剩下了198块,其余的八块都被魔族的人给生生地挖走了。
为了让受刑者足够的清醒,他们甚至还用了药,阮清全程都清醒地看着自己的骨头离开身体,一点点的感受着那撕心裂肺的疼痛。
要不是她认怂认得快,少的可不仅仅只是八块了。
阮辞也是看着女儿的魂灯渐渐暗淡,这才不放心地赶到了凤凰谷,恰巧捡到了像垃圾一样被丢出来的阮清。
他心疼啊!
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娇俏可人的大姑娘,进了一趟幻境之后就变成了如今这个模样,但凡踢她的换了一个人,阮辞就要不讲道理的以势压人了。
也就是姜汾,他才愿意亲自赶来,好好的说一说,希望姐妹俩能化干戈为玉帛。
“你是没看到,清儿她刚出来的时候就和个血人一样,即便用了药,骨头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长出来的,如今连站起来都费劲。”
“呵!”
一道冷哼声响起,祈随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真尊这是什么意思,她的伤是我小师妹造成的?”
祈随玉本来不想说太多的,毕竟人家是长辈,在修为上还高了他那么多,怎么着都要给些面子。
可阮辞说的话实在让他不爽。
阮清受伤是她自己的事情,他心疼自己的女儿就算了,做什么还在小师妹面前说这些有的没的?
不是指责,却更像指责。
看师兄撸起袖子就要干架的模样,姜汾心头一跳,也顾不上心里那些莫名的情绪了。
“师兄,我……”
一把将人推到了后面,祈随玉上前一步,先是行了一礼。
“晚辈变异峰祈随玉,见过前辈。”
“本来这件事情晚辈不该多嘴,毕竟是前辈的家事,不过今日这场景……晚辈也是凤凰谷历练中的一员,有些事情看到了就想说一说,也免得,有人觉得我变异峰无人。”
含枪带棒的说完这句话,他也丝毫不给人插嘴的机会,小嘴叭叭的,眉毛一扬恨不得连标点符号都不带。
“此事的起因,是我家小师妹轻轻地踢了你们阮清一下,可真尊可知事情的起因为何?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她勾结外人企图道德绑架,明知道那火焰危险,还让我小师妹以身犯险,我小师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有何不对?难道只许你们阮家算计别人,就不许别人还手,要乖乖的挨打才对?”
阮辞张了张嘴,祈随玉却眉头一扬,又行了一礼。
“至于令爱的那一身伤,真尊怪起我们来更是荒唐,幻境之中发生什么都有可能,令爱自己动手伤了他们少主,人家的爹找上门来,想要替儿子出出气也是理所当然,这世界上并不是只有真尊一个人爱女心切的。
真尊若是真的咽不下这口气,大可以去找真正的幕后凶手,要杀也好要寡也罢,只要真尊打得过,想怎么为女儿出气怎么为女儿出气,找上我小师妹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就是欺负我小师妹心地善良,与人为善?”
平日里在变异峰,祈随玉就是最会抬杠的那一个,上到云景下到花花草草都被他挑过毛病。
可当这小嘴叭叭的为你战斗的时候,那战斗力也是瞬间拉满,说的阮辞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
就连原本看自家小姐可怜的阮家众人,也被说的回过了神来。
对呀,小姐之所以搞得这么惨,都是自己作的,也确实怪不了姜仙子。
“你…你强词夺理,若不是姜汾踢我的那一脚,我说不定早就已经从凤凰谷出来了,怎么会遇上这种事情?”
阮清气得发抖,扶着椅子想要站起来,却一下扯到了伤口,咣当一声倒在了地上。
“小姐,小姐没事吧!”
“还不把小姐扶起来!”
祈随玉都懒得看她,这样的人以自我为中心,无论做了什么都认为是别人的错,和她讲再多的道理都不如扇一巴掌来的管用。
可惜了……他打不过阮辞那老家伙。
祈随玉看向了自己金丹中期的修为,决定怪一怪云景。
都怪师父,来的这么慢,一天到晚除了嘴贱和享受就没点正事!
“我才说一句,祈师侄就说了这么多句,我何曾怪过汾儿?”
天地良心,阮辞回想自己的言行,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姜汾不是的。
他只不过是想和姜汾好好说一说,希望能看在他的面子上,以后有这种事情忍一忍,关起门来自己解决就是了。
他作为两人的父亲,必然不会偏帮任何一人。
祈随玉笑着行了一礼。
“真尊说的是,是我这人矫情,向来受不得委屈,也看不得放在心上的人受委屈,所以有些话不吐不快罢了。”
他忽然叹了一声。
“也都怪我无能,真尊的女儿受了委屈,真尊替她心疼,可我小师妹受了那么重的伤,我却不能为她做主,实在不该。”
“若是师父师伯在的话,恐怕也会和真尊一般,心疼难忍。”
“你受伤了?”
阮辞心头一跳,立马看向了姜汾。
姜汾笑了笑,却把手藏在了身后。
“小伤罢了。”
阮辞焦急的神色一顿,忽然察觉到了姜汾的不对劲。
“你……”
“没事的,只是受了点小伤,义父不必担心。”
姜汾的笑容无懈可击。
把手往后面藏了藏,她敛下了眼眸,可还是能够让人轻易看穿小姑娘内心的脆弱。
阮辞动作一顿,突然有些后悔了起来。
清儿的伤实在是太重,又在他面前一直哭诉,他只顾着帮清儿治伤了,却完全没有想到,阮清在里面这么危险,他的另一个女儿,会不会也遇到了同样的危险。
他完完全全的忽略了这些,甚至还以更亲近阮清的姿态出现,讲述阮清的不容易和委屈。
因为姜汾是比较强的一方,他只想着让姜汾稍微让上一让,后面再由他做主,可阮辞却忽略了,在他选择让一个女儿让步的同时,就已经站了队。
他在无形之中,选择了一个女儿,委屈了另一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