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姑娘?”
耳畔是金焱的轻轻呼唤声,听的有些不真切,忽近忽远的。
见她目光发直,一动不动,金焱皱了下眉。
他取出一根银针,在姜岁穗的百会穴轻轻扎了一针。
轻微的刺痛感叫姜岁穗忍不住皱了下眉。
见她终于有了表情,金焱凑到她眼前:“姜姑娘?”
看着金焱的大脸,姜岁穗一阵沉默,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劫后余生的庆幸。
还活着,挺好…
眼瞅着金焱又拿起了银针,她喉间一动:“我醒了,别扎了。”
这声音…
灵魂已经换回来了!
听她开口,金焱松了口气:“姑奶奶,醒了您倒是说句话呀,我还以为你…嗐……”
金焱话未说尽,姜岁穗也不曾怪他什么,大夫嘛,治病救人是他的职责,她懂的。
她试着动了动手,还是沉重的紧,几乎动不了。
挣扎用力,导致她全身都痛,试了一会,她便已大汗淋漓。
末了,她叹了口气,放弃了挣扎:“楚云疏呢?他怎么样了?”
金焱看了看她发白的嘴唇:“呵,你先顾好你自己吧。”
一旁一直都没有吭声的耶律桓:“啧,好好说话。”
金焱谁都不怕,唯独怵耶律桓兄妹二人,一个是真的会揍他,一个是他真的舍不得得罪。
他立马乖巧:“楚云疏还没醒,他的身体有寒疾,所以会醒的慢些,还有,你刚刚换回灵魂,还要适应一下,才能更好的操控你自己的身体,切记不可心急,否则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姜岁穗抿了下唇。
行吧,她没什么要问的了…
沉默良久,她嘶哑着喉咙说了声:“楚云疏醒了喊我。”
随即,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金焱幽幽的看了自家主子一眼,欲言又止,止了又止。
被他看的忍无可忍的耶律桓,终是忍不住,皱了下眉:“你且先去看看楚云疏,这边有吾。”
金焱讪讪的应了一声,默默地退了出去。
耶律桓不是不懂金焱的意思。
他的记忆不仅姜岁穗看到了,金焱也看到了。
或许姜岁穗还不懂得其中深意,但金焱作为巫医,肯定是知道的。
也正是如此,所以金焱才会这样看他。
只是有些事情,也不是强求就可以达成所愿的。
耶律桓有些疲惫的捏了下鼻骨。
其实他的心里也烦乱的很,有些话不知该怎么向姜岁穗开口,唯有先各自冷静些,消化了刚刚灵魂互换的冲击之后,再去考虑。
屋里只剩下姜岁穗和耶律桓。
耳边是男人不轻不重的呼吸声,叫姜岁穗难以沉静下来。
想到耶律桓的那些记忆,姜岁穗有些恍惚。
单单从耶律桓的记忆来看,她与耶律桓之间实在算不上有什么过深的交情,甚至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只能说是有个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仅仅只是如此,耶律桓就要将她留在北狄,只怕是说不过去。
若要说,耶律桓是因为上一世御花园之事对她产生了感情,想要将她囚禁在身边,勉强也能搭个边。
只是以她对耶律桓的了解,她并不认为耶律桓是这样一个会随便动心动情的人。
再者,耶律桓看她的眼神是复杂的,里面夹杂的最多的情绪就是无奈,而并非爱意。
她可以肯定,耶律桓只是不讨厌她,但并不爱她。
所以,他要她留在北狄的目的是什么?
思来想去,越想越郁闷。
姜岁穗轻叹一声,睁开了眼睛。
也不等她开口,一旁靠在躺椅上假寐的男人也睁开了眼睛:“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憋在心里会憋坏的。”
他的语气里夹杂着几分包容,比之前温柔了数倍不止。
这种态度,只有耶律桓面对七公主时,她才见到过。
姜岁穗有些不适:“为何,一定要我留在北狄?”
耶律桓从躺椅上起身,来到姜岁穗的床边。
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神情依旧复杂,还带着似是没有想到应该怎么开口,却又不得不开口的忧愁。
沉默了一会,耶律桓从怀中拿出镇魂石,紧接着伸手握住姜岁穗的手腕。
姜岁穗的身子下意识一僵。
耶律桓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眼中的无奈之色更甚。
只是他并未言语,只默默的将她的手放在他托着镇魂石的那个手掌之上。
两人的手触碰在一起的一瞬,两人掌心之间的镇魂石绽放出阵阵荧光,好看的紧。
料想耶律桓留她,是与此有关,姜岁穗抿了下唇:“这是为何?”
耶律桓松开她的手,将她的手轻轻放回被子,收好镇魂石,懒懒靠在床边后,方才开口。
“你可曾在吾的记忆中,看到上一世你在御花园捡镇魂石的那一段?”
姜岁穗微微颔首。
耶律桓的记忆中,与她相关的部分不算多,所以她也就格外的记忆深刻。
见她点头,耶律桓继续说道:“那你可曾注意到,当时你拿着镇魂石的手上有血?”
姜岁穗垂眸想了想。
的确,耶律桓挥手将她推开,她摔倒的时候,手被地上尖锐的石子割伤,当即就见了血。
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她的确是用那只受伤的手拿着镇魂石还给耶律桓的。
姜岁穗轻吟了一声:“的确如此。”
“你既知道,那就应该也注意到了,你将镇魂石给吾后不久,镇魂石发出了一阵荧光。”
姜岁穗点头:“是。”
耶律桓目光有些空洞,似在回忆往事。
“当时吾的手也受了伤,吾手中的血迹也沾染到了镇魂石上,镇魂石同时吸取了吾二人的血,方才发出那般荧光。”
姜岁穗隐隐猜到些什么,只是有些不敢确定:“我们之间,可是因为这机缘巧合,达成了某种契约,所以我必须留在北狄?”
耶律桓眼中露出赞赏。
他向来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因为这样他能省心很多,有些话不用说尽,对方也能懂他的意思。
他松开微微攒拳的手,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掌心,那里有道疤,一道本该不属于这一世会存在的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