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无妄捂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看着楚云疏眯了眯眼睛。
现如今的这般境地,他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吗?
再者,这个小小女子有如此身手,还能随随便便就召来五个这样的高手为她卖命,可见这个女子绝不简单。
或许,她真的可以帮到自己呢?
略一思忖后,他收了梅花剑:“给我一个相信你的理由。”
楚云疏耸了耸肩:“你没得选,要么死,要么同意与我交易。”
梅无妄的神情扭曲了一会。
虽然他的心里很不爽这个女子如此傲慢的态度,但她说的没错,他的确没得选。
倏地,他叹了口气:“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楚云疏微微挑了下眉梢:“你先说是什么条件,至于我答不答应,我说了算。”
梅无妄活了大半辈子,还没有被一个小女子如此的欺辱过。
他的脸一瞬间涨红,手中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末了,他暗淡下眸子,认命般垂着头:“我的夫人还在杜文博手中,若是杜元熙死了,我的夫人必定不能活命。
你要怎么对杜元熙我不管,但至少在我救出我的夫人之前,你不能对杜元熙下手。”
楚云疏捻了捻指尖,没有立刻答话。
五年前,梅无妄销声匿迹之前,他就听闻梅无妄的妻子身中剧毒,命不久矣。
据他所知,那毒无药可解,五年过去了,梅无妄的妻子怎么可能还活着?
见他不说话,梅无妄又将手搭在了自己腰间的梅花剑上。
他孤注一掷的咬了咬牙:“你若不答应我,今日就是拼个鱼死网破,我也要取了你的命!”
楚云疏看着他,没由来的问了句:“你与你的夫人有多久没见了?”
梅无妄微微一怔,迟疑半晌后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已经有四年了。”
“四年...”楚云疏轻轻的嘀念了一声。
果然啊...
只怕是梅无妄的妻子早就已经死了,只是梅无妄自己还不知道,而杜文博正是借着梅无妄这一弱点,对他横加利用。
楚云疏没有立刻戳穿这个谎言。
他略一思忖后开口:“可以,我不仅可以答应你,还可以派人助你找到你夫人,在你救出你的夫人之前,杜元熙不会出现在他爹杜文博的面前。”
梅无妄眼睫一颤:“好!”
楚云疏满意的勾了下唇,对梅无妄拱了拱手,随即命两个大汉将杜元熙和周骋带走了。
看着楚云疏离开的背影,梅无妄无力的靠在墙壁上。
良久,他眼角滑落了一地晶莹的泪水:“玉明,五年了,我真的累了,你会原谅我这个决定的,对么...”
庄园外,两个大汉将杜元熙和周骋扔上了河洛先生的马车。
上车前,楚云疏看向河洛先生:“今夜多谢先生相救,小女子还有一事相求。”
河洛先生将云纹玉牌交还给楚云疏:“姑娘客气,贵人既然将这玉牌托付给姑娘,那河洛为姑娘办事乃是理所应当,姑娘无需言谢。”
顿了顿,他微微侧目看向自己的马车:“姑娘刚刚在屋内所言,河洛在侧亦听在耳中,姑娘所求,可是刚刚所言之事?”
楚云疏失笑:“河洛先生智绝天下,自然什么都瞒不过您。”
他若有所思的看向庄园的方向,神色凝重:“据我所知,梅无妄的夫人五年前身中剧毒,那种毒无药可解,我猜测,他的夫人或许四年前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先生,我需要你帮我查两件事。”
河洛微微颔首:“姑娘请说。”
楚云疏抿了抿唇:“明面上,先生派人帮梅无妄查清他的夫人在何处,是否还活着;暗地里,我需要先生帮我查明当年是何人对他的夫人下的毒。
三日的时间查明这些,先生可能做到?”
河洛皱着眉想了想,倏地点了点头:“可以!”
得了话,楚云疏笑着拱了拱手:“多谢先生!”
......
三日后。
朱武街遍布各类商铺,是京都最繁华的街道之一。
巳时,是朱武街一天之中最热闹的时候,一辆黑色的马车飞驰而过,行至朱武街的正中时,一个浑身是血的大活人从车上被抛了下来。
此人手筋脚筋皆被挑断,眼睛也被刺瞎,舌头也被拔除,其惨状令人不寒而栗。
而与朱武街仅一街之隔的大理寺门口,一个时辰以前,也有一辆同样的黑色马车飞驰而过。
彼时,正是大理寺卿蔡光开始处理事务的时辰。
蔡光刚刚下马,那辆马车便从他身边飞驰过去,并抛下了两具尸体。
其中一具尸体已经烂的只剩下白骨,另一具虽未烂穿,但已经眉目全非,令人触目惊心。
饶是看惯了各种尸体的蔡光,也被这险些扔到自己脸上的尸体给吓到。
他当即呵斥自己身边的近卫:“速速拦下那辆马车!”
近卫反应很快,奈何马车的速度更快,一晃眼就没了踪迹。
蔡光皱着眉命人将这两具尸体搬去了停尸房,命仵作前来验尸。
这边验尸的结果还没出来,立马又有官兵来报,说朱武街上又出事了。
蔡光眉头一沉,立刻带着人前去朱武街。
当看到地上那个半死不活的人是杜元熙时,蔡光倒吸一口凉气。
他脑袋突突跳了两下,直觉这京都要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不远处的酒楼的阁楼上,楚云疏透过雅间的窗户看着蔡光命人将杜元熙给抬走,意味不明的弯了下唇。
坐在他对面的,是面如死灰的梅无妄。
直至杜元熙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楚云疏方才抬头看向梅无妄:“梅庄主,得知真相,你真的甘心,就这么放过杜文博吗?”
不提还好,一提梅无妄额头的青筋便瞬间暴起。
虽然他早有预感,自己的夫人或许早就已经不再人世了,一直以来都是杜文博在利用他。
可这些年来他始终装聋作哑,为的就是不愿去揭开这血淋淋的伤疤。
如今真相被查明,他再也无法自欺欺人,这种痛失所爱的折磨叫他生不如死。
他抬起眼皮,底下是猩红的眸子:“怎么?姜二小姐想利用我对付杜文博?”
他冷笑一声:“我与你的交易已经结束,接下来我要干什么,和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