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一、生命交响乐
“噗噗噗”追过来的子弹跟在三个人屁股后『乱』蹿,跑在最后的季春风只觉得右腿被什么东西重重击了一下,整个人突然摔倒在地。
跑出老远的吴江龙回头一看,急切喊,“牛强,掩护。”喊着,跳着,扑到季春风跟前,“小季,坚持住。”伸手去拉季春风,“伤哪了?”吴江龙一边用力,一边问。
牛强趴在地上,奋力向跑过来的敌人『射』击。
向前飞跑着的越军不断有人被打倒。这些敌人受到阻击后,不得不把枪口转向牛强。
“哒哒哒”在几十米的跑离上,双方展开了恶战。
吴江龙见季春风走不了了。两手一抄,便把季春风扛了起来。
这里是战场,与敌人近在咫尺,容不得半点耽搁。对伤口进行包扎根本就不可能。只有一个办法,把人救出去,脱离开敌人再说。
吴江龙扛起季春风就跑。越过牛强身边时,吴江龙随即喊,“牛强,撤。”
牛强站起身,倒退着向敌人开火。
被牛强火力压制住的敌人见吴江龙他们想跑,也跟着急了。如果不在这里把这三个中国军人放倒,再过十几米,也可能是几米。这三个中国军人就回到了属于自己国家的那一头。所以敌人发急。急也就这么三两份钟。稍一迟疑,可能就前功尽弃。所以敌人不顾一切地向他们三人猛冲猛打。
“哗”敌人『射』过来的子弹顿时便在牛强身前身后形成了一股旋风。
牛强跑着跑着便跑不动了。两腿如同脱离开身体一样,沉甸甸的,一点不听使唤。牛强还没意识到是怎么回事,“噗噗”有两发子弹已经击中了他的身体。
牛强实在支撑不住了,一声没吭,任由身体随意地摔倒在地。
这时,吴江龙扛着季春风已经越过小路,跑进一片草丛。
吴江龙回头不见了牛强,大声喊,“牛强,快跑。”
只听牛强在后边喊,“别管我,跑你们的。”牛强听到吴江龙喊声后,趴在地上使劲挣扎,用了最大力量,才喊出了口。
吴江龙意识到牛强负伤了。他有些犹豫了,怎么办?如果去救牛强,就得放下季春风。可是,季春风的腿已受伤,一步也走不了。放下他,就意味着要丢掉另一个生命。不放下他,自己又不能回去救牛强。”
正在他犹豫间,季春风在肩上挣扎着说,“班长,放我下来,去救牛强。”
吴江龙没有松手。
“班长,我能走,你去救牛强。”
“你能走吗?”
“我能走。”
听到季春风说能走,吴江龙只好把他放在地上,接着问,“你真的能走?”
“能。”季春风在地上硬撑着向前迈了一步。
“好。”吴江龙把季春风的枪还给他,“你自己先走,我救了牛强就回来。”
“行,”季春风咬着呀说。
吴江龙拍了一下季春风,“那就增吧!”说完,抓起*便向牛强方向跑。
吴江龙一走,季春风终于支撑不住,“哐当”一声,整个人摔倒在地。
季春风摔倒后,两手奋力前伸,抓着地,慢慢向前爬。
吴江龙迎着敌人子弹向牛强冲过去。此时,他只有一个信念,就是要让和他同来的的这两个战友一同返回国内,一个也不能丢下。
吴江龙跳出草丛,向牛强倒地方向猛冲过来。
牛强虽然中弹,但子弹只是从他右肩上穿过,还没有致命。但最要紧的时,他的两腿也中弹了,想挪动半步都难。回头看看吴江龙和季春风已经在草丛内消失。牛强开始冷静下来。丢掉活着回去的奢望,准备与敌人同归于尽。于是,他朝着祖国方心默念,“妈妈,再见。”
牛强用左手在身体上掏出一颗*,费力地拧开盖,把环握在手里。
这时,已有三个越军冲到他跟前,朝着他开枪。
“嘭嘭”牛强连中两枪,几乎要失去意识。
突然,他在朦胧中正好看见吴江龙向这里跑。立时脸上便『露』出笑容。他感到自己没被战友遗弃,心里感到万分安慰,所以脸上『露』出了笑容。接着,牛强嘴唇又张了几张,像是在喊,“班长,别过来。”
牛强的嘴一合,头不动了。可他手里的*已经向外开始冒烟。
三个越军看到牛强手里哧哧作响的*后,急忙向四下里散开。
随即是一声震响,*爆炸了。牛强的躯体也随之消失掉。
这一目,刚好被冲过来的吴江龙看的清清楚楚。他边跑着边撕心裂肺地喊叫,“龟儿子的,老子和你们拼了。”
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三个越军顿时便被吴江龙『射』过来的子弹击中。
从后边赶过来的越军不断增多,嚎叫着拼命向吴江龙冲锋。
吴江龙见牛强已经牺牲,再冲过去完全没有必要。于是,他开始向草丛撤退,边退边开枪。
吴江龙退入草丛后,却不见了季春风。
吴江龙担心季春风走不远,所以一边向敌人扫『射』,一边喊,“季春风,还在吗?季春风,在哪里?”
吴江龙盼着季春风能走的尽量远一些,最好能回到国境线的那一头。但他心里非常清楚,季春风的双腿都受了重伤,即使是能走,也不会走多远。他担心自己冲出草地后,把季春风留在这。所以他拼命地喊。
喊了两遍后,没人应声。
吴江龙放心了,估计季春风走远了。于是,他开始向国内后撤。
现在跟本就没有什么国境线了。在敌人眼里,对敌人而言,早就没了越境那一说。只要是没人,这里就是他们的天下,他们尽可在这为所欲为。
当敌人看到自己占有绝对优势时,怎么会把国境线放在眼里,又怎么能让吴江龙活着回去。
于是,这些追赶过来的敌人嚎叫着冲向吴江龙,奔跑的速度极快。转瞬间,就有几个敌人快赶上吴江龙了。
突然,在吴江龙的身后,在敌人的正前方。准切地说,就是在追过来的敌人眼皮子底下,突然响起*的急速扫『射』声。
“哒哒哒”随着枪声一响,冲在最前边的三个敌人应声倒地。
子弹是季春风『射』的,他跟本就没走。他只是躲在草丛里不让吴江龙看到,他要在这里掩护吴江龙过境。
虽然吴江龙大声在喊,他硬是不回应。
季春风知道,在如此惨烈的场面下,在众多敌人的追击中。吴江龙就是猛跑都不一定能摆脱掉敌人,何况还要扛着自己。所以,季春风不准备跑了,他不能让自己再去拖累吴江龙。一个人死了也就罢了,再搭上一条命不值得。索『性』自己就当回英雄,无论如何也要掩护吴江龙回去。因此,在吴江龙喊他时,他装做什么也没听见,专等着吴江龙跑远,等着敌人过来。
最前边的敌人急奔而至后,季春风突然开枪。
这三个敌人怎么也不会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草丛中还埋伏着杀手。
前面的三个敌人死了,但后面的敌人却蜂拥而至。不等季春风调转枪口,这几个敌人朝着他便是一阵猛『射』。
季春风在开枪之前早已准备好了,只要身体里还有细胞活着,就是用颤动,也要拉响一颗*。他在向敌人开枪前,把*的爆炸过程已经处理好。*别在身体上,环套在*枪管上。只要身体倒地,枪与人分开,*就会被拉响。这样的结果有两个。一是多炸死几个敌人。二是不给敌人活捉他的机会。
季春风一倒地,手里的*也跟着出手,随后便是一声爆炸。
季春风牺牲了,连带着也让两个准备上前活捉他的敌人飞上了天。
*的爆炸声把吴江龙惊回了头。当他看到那顶被炸飞到天上,还在慢慢降落的绿军帽时,吴江龙猜到了那是季春风。是他在向敌人『射』击,是他再用生命掩护自己,是他与敌人同归与尽,在最后那一刻,保持住了不被敌人俘虏的纯净躯体。
吴江龙看到两个战士友都这么烟消云散了,根本就无法实现临走时指导员的嘱托,“一个不少地活着回来。”不可能了,全都不可能了。已经牺牲了两个战友,他一个人回去又有什么意思。如何站在全连面前,如何向指导员解释。为什么别人都牺牲了,单单你一个人回来。说的清吗?说不清,换了谁也说不清。吴江龙想到这,痛下决心,“干脆,老子也不回了。“龟儿子的,老子和你们拼了。打死一个亏本,打死两个算是给牛强和季春风报仇,打死三个平手。”吴江龙脑瓜子飞快地转着,想到做到。只见他扭转身体,把步子停下来,迅速转回身,朝着追过来的敌人开枪。
追过来的敌人这时也看明白了。过境的一共就他们三个人。已经干掉了两个,还剩最后一个,为什么不活捉回去呢!
一个越军指挥官高喊,“抓活的,抓活的。”在这个节顾眼上,双方都需要俘虏,打死个把人,不如抓个舌头来的更有价值。
越军停止『射』击,但追击的步伐并没停下来。几个胆大的敌人竟然赤着手,不要命地朝吴江龙扑过去。
吴江龙手里的*再次响了。随着枪声,这几个越南兵被打倒在地。与此同时,吴江龙手里的*喀擦一声不响了。吴江龙以为枪膛卡了子弹,猛地一搂,这才发觉枪膛空了。吴江龙又向腰里去『摸』*。*带也空了。这回该轮到吴江龙傻眼了。面对扑上来的众多敌人,不被俘虏根本不可能,连想『自杀』的家伙式都没了。
稍一楞神,一个越南兵冲到了近前。吴江龙轮起*照着越南兵的脑瓜子狠狠一击。
“噗哧”越南兵被砸个满脸花,一头扎到地上。紧接着又有越南兵冲上来,几个人准备同时下手。
吴江龙开始玩命了,“龟儿子们,开枪啊!有种开枪啊!”他狂喊着,轮圆了*向冲过来的越军猛砸。越南兵虽然人数众多,但摄于*的威力,都被拒到圈外。
眼看着吴江龙力不能支。再轮下去,就是越南兵不扑上来,他自己也会累倒,累晕,累死。
突然,敌人圈外响起了枪声。
随着枪声出现,围攻吴江龙的越南兵开始四散奔逃。跑的慢的,转瞬间便做了枪下鬼。
忽拉一下,吴江龙身边空了,所有越南兵跑的跑,死的死,只把他孤零零地留在圈内。
吴江龙诧异地抬头去看。只见连长李森正带着一帮人向这里冲过来。
吴江龙看到自己的战友赶过来,“哗”地一下子眼睛中即刻涌满泪水。这个亲切劲就奔说了,心酸、激动、疲惫种种情况瞬间全都在他身心中展现出来。
李森跑向吴江龙,其他战士在肖勇带领下继续追击敌人。
吴江龙见李森过来,全身的力气立即散尽,一屁股坐在地上。
李森跑到吴江龙近前,见他突然坐在地上,还以为他是受到了什么重伤。于是大声呼喊,跟着他的卫生员,“卫生员,卫生员。”
吴江龙有气无力地向李森摆摆手,那意思是说,“用不着,我没伤。”
出来这么长时间,又是钻地道,又是搞*,又是和敌人枪战什么的。说没伤,谁信啊!
李森蹲在吴江龙面前,急切问,“吴江龙,伤哪了?”
吴江龙笑了,“连长,我没伤。”
李森不信,对赶过来的卫生员说,“给他检查。”
卫生员硬生生地脱掉吴江龙上衣。在吴江龙身上,除了被硌破,被刮破,被擦破的肉皮伤之外,还真就没有枪伤。
卫生员说吴江龙没受伤,李森都不信,训斥卫生员说,“没伤怎么身上到处是血淋淋的!不行,再查。”看李森那意思,非要在吴江龙身上找出伤不可。
“连长,我,我真没受伤。”吴江龙喘着粗气说,“我就是累的,让我歇一会好不!”、
李森直眼看着吴江龙,不相信地问,“真没受伤?”
“没有。”吴江龙肯定地回答。
“没受伤就好。”李森在与吴江龙说话的同时,还拿眼睛向四处瞟,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随后问,“牛强和季春风呢?”
他这一问,把吴江龙僵住了。吴江龙一句话不说,双手捂住眼睛,脑袋突然扎向地面,屁股搅的老高,痛哭失声,呜咽着说,“连长,对不起,对不起,我没能把他们俩带回来。”
李森看着吴江龙悲痛的样子,他还能说什么。只能用安慰,用信任,用友情来对待这位从敌战区冲出来的革命军人。
李森跪着向前,抓住吴江龙的头,强行着把他拉了起来。
在吴江龙的影响下,李森眼里也出现泪花,带着哭腔问,“人呢!在哪牺牲的?”
李森还想问下去,确切地是想多了解一些情况。
“没了,全都没了。”吴江龙含混不清地说,“随着*一起炸飞了。”
李森默然无语,这就是我们的战士。他们有气节,有勇气。在残酷的战争面前,他们临危不惧。在与死神搏头时,他们大义凛然。死也要死得其所,死也要壮怀激烈。
二十功名尘与土,边境线上云和月。年轻的共和国军人,用他们不到二十岁的青春,用他们年青的血肉之躯,每时每刻都在筑造着中国的长城。当代的中国人,乃至后代的子子孙孙,谁能不感怀,谁能不为英雄们唱赞歌,谁能不为有这样的中华儿女而骄骄傲!
不容李森多想,那些追赶越境敌人的中国军人们返回来了。
“报告连长。越境的敌人除了五名逃跑外,其余全部被歼灭。”肖勇一到近前,就向李森报告。
“辛柏,背吴江龙归队。”李森朝一名战士喊。
“是”一个大个子军人上前就要背吴江龙。
吴江龙挣扎着不肯。
李森一瞪眼,“背就背嘛!咱这里没骄,有骄就抬你回去。”
吴江龙被战士们轮流背着,向七连驻地的小河口村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