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两年过去了,师父依旧是每周来一次,在我家暂住两天,同时检查我的学习情况,然后视情况再指导我,过年前他在我家呆的时间比较长,差不多半个月左右,师父似乎对我的学习能力十分放心,而是一再培养我的性格和品德,作为我们这一脉,在心境上的造诣比术法上的造诣重要得多。真正的高人往往在心境上比常人高出一筹,可以达到心如止水、心如明镜、融化天地的地步,一行一动、呼吸频止能够带动周围炁的波动变化,因此更容易引天地之力使得术法成型。
初级基础术法的绘制我已经完全掌握,术法分为瞬术、持咒、绘制三种,无高低强弱之分。瞬术即瞬发术法,讲求心念至则术成,符阵在意念驱驭下成型于法杖之中,以法杖为引导瞬间释放,不借助外物,全由法杖的晶石承载法术的力量,因而对于法杖以及晶石的要求比较高,施术时间短,需要施术者意念强大,但不适用于初学者;持咒即持咒行术,口念或者心念,讲求稳扎稳打又能快速成术,意念为引,而不易受影响,对于施术者的专注度要求比瞬术略低,大多数重于影响神智的术法需要持咒,亦能够快速打断他人行术;绘制即在承载物上绘制符阵,施术速度慢,并且需要晶石或者法杖作为工具,也可以提前绘制于晶石之上,等到用时达到瞬发效果,但更容易控制术法威力以及施术范围,甚至能够多个术法同时施展,也更易接引天地自然之力。
我们这一脉,在绘制术法的造诣上比较高。
施术取决于人的意念、法力和灵力,意念即施术者对法术以及天地之力的引导能力,意念强大者,气场强大,可以影响周围各种事物,术法成型快,甚至可以驾驭术法,收放自如;法力则影响术法威力以及持续时间的关键,是最纯粹的力量;灵力则是一种沟通与预判能力,只对一部分术法具有关键作用,往往与意念相辅相成,有时甚至难以区分,最明显的特点则在于灵力强者多善于占卜预言。
如今已经八岁的我开始正式学习高级基础符文,高级基础符文有符阵275个,符阵77个,同样为一个圆内环绕着符文,但复杂程度远超于初级基础符文,其符阵的效果也琳琅满目各不相同,这次师父对我提了一个要求,在三年内熟记并且绘制施展这77个符阵。
通过学习初级基础符文,我已经掌握了一定的技巧,所以在记忆力上具有一定优势的我学习起高级基础符文明显轻松的多,犹如攀爬一座高山,我已经越过了最陡峭的悬崖,接下去即使依旧乱世嶙峋,也不足挂齿。
师父总喜欢在我家人面前夸我,说我这点年纪能够学到这种程度已经是百尺无枝,将来定有一番作为。可惜干爷爷给我的基本拳谱我却学了个半瓶醋,师父见状也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我真不是个练武的胚子。
我和痞子都已经顺利升入三年级,痞子上课不认真,成绩一直是班上垫底,还调皮捣蛋,父母被请到办公室喝茶那是常有的事,而我则一直在班上数一数二。班主任也总说我们俩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竟然还玩的那么好,真是癞蛤蟆长毛——奇了怪。我和痞子的关系那是铁打的,才不会受学习成绩的影响,更何况痞子体育成绩可不差,运动会拿过五十米、一百米冠军的,成天上蹿下跳的本事可不是白瞎的。
那天,我和痞子还有陈星哥趁着中午午休,来到第三第四栋教学楼之间的小树林里歇息。时值深秋,树林中的秋叶植物开始大放光彩,火红色的树冠比比皆是,使得整片树林生机勃勃五彩斑斓,在枯枝绿叶的衬托下鲜亮夺目,平添一份绚烂的景色。草地上犹如毛毯一般铺着厚厚的树叶,使得凉爽的微风竟也带有一丝温和。
痞子又不知从哪里摘来一个山楂,吃的津津有味,我们三人靠在同一棵槭树下,我摘下眼镜,让眼睛沐浴在这绚丽的景色中,这个学校里只有他们俩不会惊奇于我的右眼。
“嘶……阿光,孙师父教了你多少了?我们都不知道你学到什么程度了呢,可以降妖除魔了吗?”因为山楂味酸,痞子止不住地流哈喇子。
我笑了笑,不予回答。几本与术法有关的书我从来没有带到学校里过,只有在家里把自己关在卧室内我才会拿出来研究,就连我的家人也不知道我学了什么。
“这么些年应该学了不少吧,总感觉你的气质都有点不一样了。”陈星哥见我没说话,又接着说。
“嘿嘿,这其实不好说,师父也不让我外传。”我无奈打起了马虎眼。
“也对,你们这些神秘的东西是不能被普通人知道的。”陈星哥点了点头,他比我们都成熟一些,也懂得不少人情世故。
“你说要不我也找个师父拜拜,起码以后能和阿光并肩降妖了。”痞子说道。
“就你那胆子,还降妖除魔,看一眼就尿裤子了吧。”陈星哥嘲笑着痞子。
“而且哪有那么多妖魔可以降,大多数地方还是很安定的。”我一边把玩着口袋里的水晶,一边接下陈星哥的话。
“切,见多了不就不怕了吗?”痞子不服气地反驳道。
“你看了这么多恐怖片,哪一次不尿裤子的?”陈星哥对痞子有几斤几两心知肚明。
“哼,我那是没憋住,不是被吓的!你看阿光这么大了不也还尿过床吗。”痞子丝毫不愿承认,对于一个男孩子来说,吓尿裤子这事说出来的确不光彩,他见理亏,把枪口直接对准了我。
“我那才是真没憋住好不好!做个梦就真尿了……”唉……说起来惭愧,前几天晚上水喝多了,睡觉做梦梦见自己上厕所,醒来后发现真尿床了,碰巧痞子早上在我家蹭饭,结果就一传十十传百了。
“话说陈星哥,你跟你们班的那个女生怎么样了?”我见形势不妙,话锋一转问陈星哥,他这点年纪对男女之间已经产生一定懵懵懂懂的理解,他对我们俩也是知无不言,加上痞子这个八卦,想瞒也瞒不住。他曾经偷偷告诉我们,他觉得他们班上有个女生长得挺好看的,后来经痞子证实,确有此人,我是没见过,按照痞子的原话,看起来和陈星哥挺配的。我们哪懂这个,就是关心一下外加瞎起哄罢了。
陈星哥一听,脸顿时红到了耳根:“啊,哈哈,还好还好,偶尔说说话,其他也没什么。”
“才说说话啊!亲嘴啊!”痞子趁机在一旁起哄。
“说亲就亲啊,你敢亲女生吗?”陈星哥也急了眼,面红耳赤地争辩。
“我亲过老师,你行吗?”这么丢脸的事,痞子也能说得这么光明正大,引以为傲,我顿时一脸黑线。
陈星哥一听也露出一副算你狠的表情,朝痞子翘起了大拇指。
“哼。”痞子自以为了不起地昂头挺胸。
我和陈星哥对视一眼,随即一同扑向痞子狠狠地挠他的胳肢窝,痞子见状也奋力反击,我们三人嘻嘻哈哈闹成了一团。
就在这时,痞子忽然停止手上的动作,大叫一声:“你们快看!”说着,他伸手指向远处的那栋鬼楼。
我和陈星哥被他吓得一愣,接着不约而同回头,顺着痞子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栋鬼楼楼顶边缘此时正站着一个白衣女子,长发遮住了她的脸,不知她在看什么。
“鬼啊!”痞子随即大叫了一声,撒腿就想跑,却被我和陈星哥一把拉住。
“那好像是四年级的一个老师,”陈星哥最先开口,“她带过我的美术课。”
“恩,是人,不是鬼。”我也表示肯定,我在鬼村见过鬼魂,都是双脚离地漂浮在空中的,而那个人明显双脚着地,还穿着高跟鞋,裙子还在风中飘动,可以肯定不是鬼。
“她在干什么?”陈星哥喃喃道。
还未等他说完,只见那个人忽然纵身一跃,一袭白色的身影瞬间呈自由落体,直直的落向地面,那是三层楼……我们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我甚至能感觉到痞子的手猛地一战。
相隔五六十米,我们只听到了闷闷地一声“咚”,接着一切归于平静,那个身影像一滩烂泥一般趴在地上,再也没有动弹,一丝鲜红的液体缓缓从她身下流出,留下我们三个目瞪口呆。一切发生的那么突然,结束的也如此迅速,毫无预兆。
“快去告诉老师!”陈星哥的话瞬间将我们拉回现实,我们三人慌慌张张朝最近的老师办公室跑去。
“老师不好了!”陈星哥几乎是撞开老师办公室的门,里面的三位老师全都被我们吓住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其中一个中年男老师受我们感染,同样急切地问。
“有个老师跳楼了,就在四号教学楼那里!”陈星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
“什么!”那男老师一下站了起来,接着他对另外两个老师说道,“快去通知校长!叫救护车。”
紧接着他回头道:“你们快带我去。”
我们点了点头,几乎一路小跑把那个男老师带到了四号教学楼前,而我也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这个场景。
这个女老师穿着一袭白色连衣裙,软绵绵的瘫在草坪上,了无生气,头以及胸部附近淌满了深红的血液,染得白衣一片绯红,脚下的鞋已不知所踪。
痞子则腿一软顿时瘫倒在地,满脸苍白。
“张老师!”男老师显然认出了她,蹲在一旁不住地大声呼喊那个老师,却不敢动她。
很快,校长带着一群老师以及学生匆忙赶来,医务室的老师也带着急救箱跟在后面,见到此番情景,不少老师不禁惊讶的捂住了嘴,甚至有女老师当场昏厥过去。
校长是个参杂着白发微微发福具有一定领导气质的中年男子,见此情景显然镇定许多,他转身一挥手说道:“老师马上把自己班的学生带回教室暂时不准出教室,王老师。”说着,校长看了看医务室的老师,医务室老师急忙拿着急救箱来到跳楼的老师身边对她实施急救。
而望风而来的学生都纷纷被自己的老师驱赶离开,不少学生还频频回头张望。
“还有心跳,还有救!”医务室老师简单检查之后,惊喜地大声喊道,紧接着又继续忙着为跳楼的老师止血。
“叫救护车了吗?”校长再次问那个男老师。
“恩,已经叫了。”男老师点头回答。
校长微微点了点头,接着紧紧皱起眉头,在原地反复踱起步来,口中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
接着他似乎注意到了我们,底下脚步,来到我们面前:“你们三个是发现张老师的学生吗?”
我和陈星哥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痞子早已吓得神魂不清。
“说说你们看到了什么?”校长面色沉重地问道,接着似乎注意到了痞子,又说,“把冯源也带走吧,别吓出问题了。”有一个老师出来,拉起痞子,将他也带离了现场。
回答他的是陈星哥,他年纪大一些,能够将事情原委描述清楚。而我则回头观察起那栋楼来,对于风水我一无所知,但可以看出这都楼明显与其他教学楼的差别,这栋楼建造的很奇怪,竟然是面朝北,整个处于阴面,加上周围树林密集,阳光很难触及,所以整栋楼看上去也是埋在阴影中,十分阴森,偶尔起一阵风能够明显感到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师父告诉过我,鬼魂喜阴,常游荡于阴气旺盛之地,而对于鬼魂存在之地的气息可以依靠感官来初步判定,一个就是阴冷,这种阴冷不同于寻常树荫洞穴的阴冷,而是直入灵魂,由内而外的阴冷,最明显的就是思维阻滞,另一个就是怪异,这往往体现在多方面,包括区域构造不同寻常或者经常出现奇怪的现象,譬如幻觉鬼火之类。
在这里我并没有感觉到异常,仅仅是教学楼的构造奇怪,阴冷的感觉也是由外而内的,就是纯粹的气温低。但我终归没有经验,不能全凭理论和感觉就断定是非。我回过头,却见校长正面色严肃地盯着我,忽然眼神中一丝惊异闪过,我这才发现我的眼镜此时还在手中,急忙手忙脚乱地戴上眼镜,装作没事人一般。
校长略显疑惑地眨了眨眼,然后沉声问我:“你刚才在看什么?”
我慌忙摇了摇头,“什么也没看。”
校长皱了皱眉,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
“你们回去吧,不要呆在这里。”校长面色阴沉,但严厉的眼神始终盯着我。
我急忙拽了拽陈星哥,飞快地离开了现场。
“阿光,你刚才在看什么?”陈星哥也听到了校长的问话,边走边疑惑地问我,期间一辆救护车呼啸着与我们擦肩而过。
“没什么。”我神色依旧慌张。
忽然陈星哥脸色一变,恍然大悟般瞪大眼睛问我:“你刚才是不是没戴眼镜?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告诉我你现在到底有多厉害?”
“哎呀,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问了!”我不耐烦地催促陈星哥,也不知道我这高手的形象是怎么在他眼里形成的。
若说我什么都没发现是不可能的,但也没那么大惊小怪,仅仅是建筑构造有问题,只怕说出来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再经过口口相传,改造了原话,到时候背个造谣的黑锅就麻烦了。
第二天我们听说那个跳楼的老师还是在医院里没有抢救过来去世了,学校为她举行了追悼会,并且停课三天,四号教学楼也被警察用警戒线围了起来,不准学生再靠近那栋教学楼。听老师说,初步断定死亡原因为自杀,但具体原因却不知道,除了我们三个学生为目击者之外别无他人,那个老师还没有结婚,所以学生中普遍传闻是为情自杀,更离谱的也有怀了孩子自杀的,还有欠债自杀的,对于传闻我已经是过耳如风了,不过知道痞子晕血倒对我来说是个大新闻。
那个周末,我与师父提起这件事,问师父知不知道原因,师父却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说:“我又不是警察,怎么知道,这种闲事也轮不到我来管那,你要想知道原因自己去找呗。”师父就是这样的性格,与自己无关的事从不过问,能有清闲求之不得,不像干爷爷,话多,爱管闲事,我问了也白问。
但是也不知道师父有意无意,他竟然破天荒地跳跃了一大段知识,直接教给我一个守护符阵和指引符阵,花了三个月的时间硬生生让我囫囵吞枣给咽了下去。
接下来一切又恢复了正常,一转眼又过了一年,我和痞子顺利升到了三年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