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费心了,请问是什么礼物?”
“那日我挑中一款布料,很好看。但我还没想好,是送布料给你,还是做成衣服送你。”
谢寂眼底掠过一抹光彩:“自然是成衣好。”
连城凑上前,用手比划着他肩和手臂,“那是不是得量体裁衣?”
谢寂刚要说 ‘我量好后告诉你’。
却听连城嘀咕道:“回头我给你量下尺寸,但你要陪大哥去巡视,只能等你回来再量。”
连城后面还说了些什么,谢寂几乎没听进去,他满心在想,连城要亲自给他量尺寸?
连城在他面前挥手,“少卿,少卿......怎么不理我了?”
“......啊,公主刚才说了什么?”
“我说,我那天看到李逸了,我给你挑的那款面料,他也喜欢。但我不想别人和你穿一样的衣服,就把布料全部买光了。”
岂止买光,她还打算告诉长史,以后江南道再出此种面料,全部买下,直到送到公主府。
谢寂嘴角绷不住了,笑意盈然,连城待他真好。
“我劝李逸买些粉的绿的回去,你猜怎么样?他居然不要,反而挑了松烟灰。他啊,大概是怕别人议论他......欲盖弥彰。”
谢寂:......
“人为何不能表里如一?像少卿这样就很好,想退婚马上就退婚,连表面功夫都不屑做,任由别人骂你薄情,真是痛快!”
谢寂:“公主......你这是在夸微臣?”
“是啊,当断则断,不留情面。与其拖着人家再抛弃,还是你这样比较好。”
连城清楚,以谢家家世,怎么可能迎一个犯官之女进门,何况谢寂将来是要做家主的,与其以后成怨偶,不如早点断了。
谢寂不与她理论,好歹也是夸他。
他想起一事,“公主,凌宏光的那些事,你如何知晓那么多的?”
“里面只有他和他大嫂之事是真,他大哥也知道,敢怒不敢言。”,她顿了顿,“至于其他事情,全是我临场编的,但他胡作非为的事情很多,看他脸色就知道。总之,御史台不会白忙活。”
谢寂好想把她按在怀里揉一揉。
连城居然比他还会编排人。
回到家中后,谢阶庭将叫他过去。
“你此次陪太子前去,要加多小心,不要犯险。”
“是,父亲。”
“我会另外派部曲给你,他们武力都不弱。”
“多谢父亲。”
谢寂脊背挺直,态度恭谨。
谢阶庭看了他一眼,“等你正式接任家主之位,族中才会倾力助你。说吧,你何时肯成亲?远景都准备向卢家提亲了。”
谢寂的梦想是入阁拜相,此事除却自身能力,还需要家族鼎力支持,或是说,他要约束住族人,不与他走相反的道路。
“你若举棋不定,我与你母亲便为你聘王家女为新妇,你也见过她,此女不错。”
谢寂低头:“父亲,请再给我些时间。”
“你自小聪明,我在你身上花的心血最多,我以为你脑子清醒,懂得审时度势。”
谢寂捏紧手指:“父亲......”
“有些人招惹不得,当舍则舍吧。陛下已将凌宏光降职查办,天子逆鳞,谁人敢触。”
“她什么都不缺,权势,地位,宠爱......你于她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相信为父,她不是你想的那般。”
谢阶庭倒不觉得儿子是为情爱晕了头,他大概是想利用公主权势,但这位公主岂是任他摆布的?
他甚隐隐觉得,公主谋略不输儿子。
“她是什么样的人,儿子很清楚 。”
谢阶庭摇头,儿子过于自信了。
谢寂起身一礼:“父亲,天色不早了,我先回房了。”
***
次日路途中,太子精神很是不错,“谢少卿,有劳你陪着孤。”
“太子言重了,这是臣的本分。”
太子语气里带些炫耀:“连城还担心孤的防卫不够,这不,她非要派一队部曲给孤,这是她的心意,孤只得依她。”
谢寂沉默一会儿:“公主是很好,她还送过殿下什么礼物?”
太子笑道:“可不少呢,她从江南回来,将礼物折现钱给孤,还给孤做了香袋呢。”
谢寂轻笑,香袋他也有,但连城肯定没送过衣服给太子,不然太子肯定会说的。
几日后,护国公匆匆回到京中,得知发生的事情,他是一刻也不敢耽误,马上入宫请罪。
护国公家的侍女与她的同伙已被抓捕下狱,但皇帝想起关于连城身上的流言,就气不打一处来,即便是救过自己的功臣,他还是有气。
“罗公,你治家不严,险些让奸仆害了平西侯独子,又令公主声名受损,可知罪?”
护国公俯身,“陛下教训的极是,此事连罪了公主,请降罪于老臣。”
皇帝骂了他一会儿,但没有真的罚他,说到底,他也只是看护不当,再说连城该出的气,都已出过。
护国公诚心诚意道:“老臣择日去拜访公主,谢她搭救之恩,她实在是我罗家的大恩人。”
他两子战死,还有一个儿子外派做了刺史,如果以后公主有需要,他们定会报答。
他又叹道:“还记得公主出生那日,老臣在青州大捷,连续攻下九座池,公主真是我朝之幸。”
皇帝最喜欢别人夸连城,他露出怀念的神色:“岂止青州,那日朕收到三州的捷报。”
“公主有十六了吧,也不知什么样的男子,才配做他的驸马,老臣听说,当时谢相的长子也在场,他——”
皇帝打断他,“他是碰巧路过,保护公主是他的本份,他还想什么?莫非还想让朕报答他?哼!”
他没有与谢寂计较就不错了,一个男人,这种传言对他没什么影响,不耽误他娶妻生子。
护国公一脸茫然,陛下在说什么?
他只是在想,要不要去谢家答谢,罗若飞告诉他,是谢寂抱他上了马车,他还吐了人家一身。
几日后,护国公与护国公夫人带着孙子,备了厚礼,去连城公主府道谢。
护国公羞愧道:“老臣多谢公主救下若飞,都是老臣治下不严,累及公主声名。”
他将事情经过讲给连城听。
护国公夫人上了年纪贪困,她一时不察,偏院的侍女与相好男子勾结,将罗若飞诳了出去,准备敲诈他们钱财。
但两人进城后,那侍女无意中发现,那个口口声声说要带自己过好日子的男人,其实还有一个相好。人家正商量着,等拿到钱后,就将她卖到偏远之地的青楼。
这还能忍?
她当场什么都不顾了,与那男人撕打起来,罗若飞趁机溜走。
他很聪明,专挑人多的地方跑,且谁都不信任,直到连城问他疼不疼,他决定要赖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