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由让出中间一条道,谢寂缓步走上前。
“见过豫王。”
连城拉住他的手,笑眯眯道:“皇叔,你看他如何?这就是我为自己挑选的夫婿。”
此言一出,空气突然静止下来,什么杂音都没有了。
豫王愣了愣,他上下打量着谢寂,“哦——原来是他啊,哈哈,好!很好!”
皇子与公主们都震惊了。
时下风气开放没错,但真能这样选驸马?!
直接将意中人带到皇帝面前?说这是我想要的?
晋王一向灵活的脑瓜差点不会转了。
谢家人更紧张,他们没想到公主会这么直白坦荡。
连谢阶庭都愣住了,他以为公主的心思会再藏一藏呢。
豫王笑了几声,才发现皇帝一直没说话。
他揉揉鼻子,“连城,你也让陛下看看嘛,这可是他女婿,哈哈,哈哈——”
连城又推着谢寂上前,“父皇,你看看他,皇叔说他很好呢。”
谢寂低声道:“微臣见过陛下。”
女婿在未来岳父面前都会紧张,何况岳父是天子,也是最高上司。
皇帝拂袖,冷冷道:“......看到了!朕看到了!”
他胸口一阵发闷,本来正高兴呢,连城却突然扯出这人。
连城真诚道歉:“父皇,都是女儿的错,本该早些告诉你。”
皇帝盯着谢寂看,最宝贝的女儿竟然被他哄走了?
连城低低道:“母后曾对我说,倘若将来有人令我欢喜,令我辗转反侧,那便是我的良人。”
“这人就是谢少卿,今日女儿禀告父皇此事,希望父皇能高兴。”
皇帝气结:“......呵,高兴?连城,你看父皇像高兴吗?”
他瞪了谢寂一眼,怎么看他都不顺眼。
真想把他发配到边疆去!
连城顿足撒娇,“父皇,别这么看着他嘛,会吓到他的。”
皇帝气笑了:“一个大男人,就这么点胆子?朕看他脸皮厚着呢,哼!”
他想到什么,“对,你不是说他注定孤单吗?他若成亲,京中小娘子们都会伤心梦碎,你不管了?”
连城一愣,“啊,小娘子们?对,让女儿来问问她们。”
她望向傻愣住的年轻女眷们,“本宫欲与谢少卿——”
还没问完,一众小娘子扬声道:“愿公主与谢少卿白首不相离!”
她们见识过公主的气魄与本领,不由为之折服。
既然谢寂是她们谁也得不到的祖宗,那归公主也行。
瞧,我喜欢的男子多了不起,连最厉害的公主都喜欢他。
皇帝:......
他有些想不通,这帮小娘子是如何做到众口一词的?
谢寂不由莞尔,“多谢小娘子们高抬贵手。”
毕竟上次宫宴上,她们可是希望他孤独终身的。
众人都想笑,但是觑着皇帝的脸色,却又不敢。
只有楚王嘎嗄笑出声,“好啊,妙啊,天作之合。”
皇帝忍无可忍,“你闭嘴!有你什么事!”
他再气也舍不得骂连城。
晨雾渐渐散去,豫王忙打圆场:“陛下,你看,是不是该让儿郎们去打猎了?”
皇帝挥手,无力道,“去吧,多注意安全,别逞强。”
他朝谢寂咬牙道:“你,随朕过来。”
众人不情不愿散开,热闹看不得了。
看着儿子跟着皇帝离去的背影,谢阶庭不由有些担心.
皇帝是明君,不至于为此事杀谢寂。但君王若想为难一个人,多的是办法。
殿中,皇帝摒退闲杂人等,他压住火气,看着跪在地上的谢寂,沉默半天。
不得不说,这人相貌上佳,风姿夺人,小娘子喜欢他再正常不过。
但那是连城,是自己最宝贝的女儿啊!他如今觉得谁都配不上她,何况是这薄情自私之人?
“你是不是记恨朕,才故意接近连城?”
谢寂一怔,“陛下何出此言?”
“当年你的策论朕读过好几遍,堪为状元之才。朕知你素有大志,想像你父亲一样入阁拜相,是也不是?”
谢寂中探花时十五岁,一个少年,能写出那般气魄的文章,可见其才华。
“是。”
“朕知你想进户部,想进尚书省,是也不是?”
“是。”
皇帝这话等于白问,哪个做官的不想进核心权力机构?
“你高中后,朕将你派去地方做官吏。而你政绩确实出色,但朕考虑再三,还是让你进了太常寺,谢少卿就不恨朕?”
太常少卿为正四品,二十出头的年纪,能有这个品级,实属难得。
再差一步,他就能成为太常卿,为尊贵的九卿之一。
可再尊贵,也没多少实权,三省六部才是政要机构,掌天下生计。
谢寂轻声道:“微臣哪会记恨陛下。”
皇帝叹息,“你啊,真像你父亲。见官路不如意,便打起了连城的主意!”
“你知朕极宠爱她,若做了她的驸马,朕就会关照你。即便不是,你也抢走了朕的女儿,是不是很得意?”
谢寂叩首:“并非如此,微臣对公主是真心。”
“你别与朕说这些虚的!这样,眼下户部缺一侍郎,你可愿去?”
谢寂不语,皇帝开始与他谈条件了?
果然,皇帝道:“以你的才干,将来做到户部尚书不是难事。只一条,别再缠着连城!”
谢寂摇头:“陛下,这恐怕不行。微臣已与公主祭拜过皇后娘娘,微臣答应她,会永远陪着公主,不负公主。”
提到亡妻,皇帝怔住了。
连城守在外面,看她神色间有些着急,席公公安慰她:“公主莫担心,陛下有分寸。”
皇帝有时会对他感慨淮阳长公主的事情,很是惋惜。
他不会让自己女儿伤心的,若真硬生生拆散他们,公主说不得会恨皇帝。
一众皇子哪还有心情去打猎,与公主们聚在一起议论。
太子笑道:“孤就说,无论相貌家世,还是性情,六妹与谢少卿都极为般配。”
卫不器捏扁一果子,发泄道:“般配个屁?我不同意!”
楚王劝他:“啧,你同不同意不重要,她自己说了算,想开点啊。”
他又喜滋滋道:“赶明儿我也跑去父皇面前,求他成全我与意中人,嘿嘿。”
卫不器冷哼:“谢少卿这么好,干脆就让他娶宁和吧。”
晋王心中一动。
宁和骂道:“凭什么?我就那么不值钱?他都当众与连城那般过,谁还要他!我要心里只有我的郎君!”
晋王暗骂宁和蠢,她要能嫁给谢寂,谢家定会助他。
齐王轻笑出声,众人都看向他,他温和道:“宁和说得对,一心一意最难得。”
晋王嗤笑:“什么一心一意?谢氏子弟哪个不风流,还能指望谢少卿特殊?便是长乐,她的驸马不也有小妾。”
长乐反驳:“有又如何?他那两位小妾,都是我点头的。若我不同意,他敢!”
想到卧床不起的乔天风,楚王冷笑:“他活该!”
他们这边谈得热闹,那边连城却等不及了,她请席公公为她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