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寂淡淡一笑:“就是与他好好商量,他同意了,公主也知道,我父亲一向通情达理。”
连城哪里肯信,右相不是那么简单的人。
她撑起身:“你说实话,别骗我。”
谢寂无奈道,“好,我说,公主不许生气,也不许瞧不上我。”
连城快哭出来了,“......你,你说啊。”
谢寂握住她的手:“想必公主也知道,我自幼被当作家主培养,父亲与祖父都对我寄予厚望。”
“父亲得知我要与公主同去凉州,他说......家主不是非我不可,我同意。”
连城闻言呆了呆,使劲摇晃他,“你同意什么?你不是想封侯拜相吗?为何要放弃!”
谢寂做家主,一能得族中倾力相助,二能约束住族人,不让他们生祸累及家族。
连城拉着他往外拖:“你快回去,跟你父亲说,你不去凉州了,他会原谅你的。”
她低泣起来,泪水模糊。
谢寂给她擦眼泪:“公主,你难道会跟陛下说,你不做监军了?你不会的,我也不会。”
他低声哄道:“虽然你哭起来很好看,但我不想见公主落泪。”
卫不器垂头看着他们,此时他不便上前。
霜降跑进来,“公主,谢家派人来了。”
连城还在哭,卫不器走出去看。
他阴森森道:“谢相想做什么?将人抢回去吗?不行!他儿子必须跟姐姐走!”
谢家管事站在门口,闻言恭敬道:“殿下误会了,我家主君并无此意。”
他朝院中指指,那里摆了一箱箱东西,还站着几个人。
“这些都是郎君所用之物,还有这几个侍人,依主人吩咐,都送到公主府了。”
卫不器傻住了,谢相这是壮士断腕吗?
谢寂陪着连城出来,他们看着院中满当当的东西,也愣了。
管事对他们躬身一礼:“公主,郎君,东西都在这里了,小人告退。”
别说,谢寂的东西真不少,足足有二十几箱。
卫不器从震惊恢复过来,他眉头微挑:“姐姐,人家这是将儿子丢给你了。纵然谢少卿后悔,他父亲也不给他机会。”
连城恍恍惚惚。
田嬷嬷瞧着她精神不济,便做主让人将箱子抬进屋里,哼,算谢家识相,她就当这是谢寂的嫁妆。
回到厅里,谢寂抱住连城,“人给你了,钱也给你了,我什么都没有了。公主不许再赶我走。”
“太常寺——他们也知道我是公主的人,对我颇有微词,京中我待不下去,咱们一道去凉州。”
他这话真假掺半,太常寺同僚是在悄悄议论他,但大多是在夸他厉害,哪敢对他有意见。
连城哭累了, 思考不动,迷迷糊糊道:“好......”
谢寂捧着她的脸细看,要不是自己鬼迷心窍,费心勾搭连城,她哪会和陛下闹成这样。
公主付出的,比自己更多。
低头亲下去,连城无力的靠在他身上,浅浅回应他,她这个样子,更让他怜爱。
缱绻一会儿,他将连城抱回寝屋休息,直到连城睡着。
自己父亲是同意了,但还有皇帝这尊大佛呢,他要进宫去求皇帝。
等连城醒来后,田嬷嬷带着谢寂的侍人找她。
“公主,他们是以前侍奉谢少卿的人,要如何处置?”
连城看看风止与雪书,又看看阿萝。
阿萝忐忑不安,她早上还是相府侍女,中午就被送到公主府了,不慌才怪,谁知公主是何脾性。
她扑嗵跪下,“求公主收留奴婢。”
田嬷嬷见她颇有姿色,严肃道:“我问你,你与谢少卿可有过男女之事?”
她暗自思忖,他们若有过男女之事,这侍女绝不能留下让公主糟心,赶紧打发为好。
谢少卿往后只能侍奉公主一人,不能再沾染旁人。
阿萝忙道:“绝无此事,郎君洁身自好,从不让人侍夜,他与奴婢清清白白。”
田嬷嬷有些意外,“当真?”
她忍着羞意:“岂敢骗嬷嬷,你若不信,可,可以察验......”
连城让阿萝起来,“你以后就在公主府侍奉,月例同相府。有什么事情,就请教田嬷嬷她们。”
阿萝面露喜色,她磕头道谢,田嬷嬷将她带下去。
风止与雪书相互看看,小心道:“公主,那小人,小人......”
“你们侍奉少卿多年,换成别人他也不习惯,留下来继续侍奉吧。”
两人跪下,“多谢公主,以后公主就是我们的另一个主人。”
等谢寂从皇宫回来,看连城在厅中整理他的东西,脸上也没了悲伤。
她丢开东西迎上前,欢欢喜喜:“少卿,你回来了!”
谢寂笑了,见连城愉悦,他也跟着开心。
“公主,陛下已答应我同你前去凉州。”
连城抱住他,吸吸鼻子,见谢寂脸上有红痕,她伸手去碰,“你,你这......是父皇打的?”
谢寂轻笑:“公主别担心,一点都不痛,就让他打两下出口气,打完后,陛下就答应我了。”
得知他要同连城一起去凉州,皇帝用拂尘杖抽了他好几下,脸上留下了浅浅的划痕。
想到陛下那时的样子,他不禁有些同情,陛下强撑着心疼,却不肯表露。
告退时,陛下高傲的头颅低下一点:“谢寂啊谢寂,等你将来也有了女儿,你才会懂朕的心思。”
紧接着恨声道:“凌璋还小,你要点脸,克制点!”
提到孩子,谢寂不由摇头,他对孩子好像没多少兴趣,确切来说,他很少对人感兴趣。
长这么大,唯一感兴趣的人就是连城。
次日,旨意下来,皇帝委派连城为监军,带六千人马随行,去凉州督管军务。
谢寂已向太常寺告假,他上司安慰他,“谢少卿啊,你这叫富贵险中求,莫回头。”
连城也将自己在京中的几家铺子告诉卫不器。
卫不器未承想姐姐还有这些产业,她是如何想到要做这些的?钱不够花吗?
他别别忸忸告诉连城,其实他也有家茶馆,但没敢告诉连城茶馆的真实来历。
两日后,队伍整肃好出发。
皇帝伤心至极,躲在殿中不肯去送连城,左相丰泽默默陪着他,陛下这是何苦呢?
送完连城的楚王赶来宫里陪老父亲。
皇帝眼睛泛起泪花:“朕,是不是逼她太狠了?”
楚王唏嘘道:“是啊,连城做错什么了?她不过是情窦初开,养个男宠而已。父皇非得拦着,拦来拦去,拦成仇了吧。”
皇帝霍然起身,好像才想到这是自己疼爱的女儿,急急出了大殿,“......凌璋!”
楚王跟上去:“父皇,他们都出城了,你追不上的!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皇帝茫然无措,他为何就将她逼这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