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觉得有趣,逗他道:“你所言不错,本宫正是哭赢的,羡慕吗?”
众人:......谁信她!
许诚却真信了,忍不住发问:“凉州有什么好?公主哭着都要来?”
连城环顾众人,柔声道:“父皇说,他与孟将军少年相识,曾一起打马游街,行侠仗义。他派本宫来,一是让本宫替他巡视凉州,二是看看孟将军——故人依旧否?”
她要先动之以情,让孟良态度软下来。
孟良闻言忆起年少时光,不禁有些动容。
他起身道:“难为陛下还记得末将,来日请公主转告他:孟良仍是当年故人,时刻记得朝廷,记得陛下。”
许诚觉得自家将军没出息,这就信了?
连城知道这帮武将的心思,收服他们并不容易,接着她要表明态度。
“孟将军,你为我朝守边多年,劳苦功高,朝中难免有人会嫉妒说道。”
“是,末将知道众口烁金,但此次要粮草,并非出于私心,而是为打硬仗所用——”
连城抬手,“父皇派本宫前来,正是为堵悠悠众口,也是为护着将军。本宫不夺你权,兵力如何布置,仗要如何打,全由将军定夺。父皇他信任将军。”
她一番话下来,厅中人都交头接耳。
是啊,陛下若真不信任将军,肯定会派厉害的武将过来,分了将军的权。
但他却派自己亲生女儿过来,由此可见,陛下仍信任孟将军。
孟良大为触动:“多谢陛下,末将定不负陛下所望。”
连城以诚意出击,他们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些。
宴会上的气氛轻松下来,副将郭审一直偷瞄谢寂,他有些怀疑,但又不敢贸然相认。
起身端起一杯酒,“敢问公主,你身旁的郎君是何人?末将看他面善,想敬他酒。”
连城有些稀奇,原来谢寂也吸引男人吗?郭审的眼睛都在发亮。
胡郡守暗自思忖,他瞧谢寂容貌顶好,非富即贵,又与公主甚为亲近......还能是谁?
起身恭敬道:“公主,请容微臣斗胆,此人莫非是你未来的驸马?除此之外,微臣不做他想!”
他本想问是不是驸马,但看连城还是未嫁发式,便在言语上谨慎些。
众人惊叹于他察颜观色的本领,怪不得能做到一州郡守!
连城回头与谢寂对视,盈盈一笑:“是,胡郡守所言没错。”
胡郡守大为得意,“驸马神仪出众,与公主极是般配,不知驸马尊姓大名,好让我等讨教。”
他料想谢寂的身份绝不低,应是出自世家望族。
谢寂起身温柔道:“胡郡守,我乃太常少卿,谢寂。”
郭审的眼睛一亮,果然是恩公之子!
胡郡守顿时惊了,“.....你,你是谢少卿,那谢相岂不是——”
谢寂淡淡道:“是家父。”
厅中的人也都惊了,此人居然是谢相之子?陈郡谢氏的名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胡郡守更激动了:“还真是你啊!你是谢相嫡长子,曾与冯家——”
他赶紧掐住话头,轻咳两声掩饰。
夫人的娘家侄子前年娶了冯太傅之女,所以他知道谢寂其人。
连城平静道:“郡守说的可是冯太傅?本宫差点忘了,他们也在凉州,冯家人可好?”
胡郡守恨不得抽烂自己的脸,叫你胡说!叫你多嘴!
谢寂是公主的准驸马,提他前未婚妻做甚?
他干笑,“好,他们很好,很安分。冯太傅办了间义学,他常常感念天恩呢。”
连城淡淡一笑:“父皇也挂念冯太傅,得空本宫会去瞧他。”
谢寂无声看了胡郡守一眼,这人看着挺机灵,没想到会提起这件事情。
胡郡守更惭愧了,谢寂他得罪不起啊,谢相身为中书令,大权在握,而他今日好死不死惹了谢寂,悔死他了......
众将士岂肯错过这机会,他们不敢灌公主酒,但未来的驸马嘛.....
——哼哼,一定得狠狠灌!此人也太有福气了!
可惜,胡郡守加上孟良,并他几个副将,都喝不过谢寂。
无人知晓,谢寂是千杯不醉。
最后还是连城看不过去,将谢寂拉去寝屋休息。
三个侍女都被她打发到隔间去了,她亲自照顾谢寂。
温热的面巾擦在谢寂脸上,连城又给他擦手,脱去外袍。
谢寂睁开眼,他有些不安。
“......公主。”
连城拍拍他的脸,“喝那么多做什么?拒绝他们就是。”
“无事,他们是铁了心要这么做,就让他们讨点便宜吧。”
连城哭笑不得:“占你便宜?他们都喝趴下了。你可真是深藏不露。”
谢寂坐起身,认真道:“冯家之事,我并非有意隐瞒,只是觉得没必要提起。”
初次相见时,连城就调侃他与他前未婚妻之事,还无中生有,使劲编排他们。
连城茫然道:“你说冯太傅家?我当然信你。”
谢寂说他从未喜欢过别人,也未亲近过别人,她对此毫不怀疑。
谢寂一怔:“......公主,你就这么相信我?不与我置气?不骂我几句?”
他都做好要被连城关在屋外的准备了。
“啊——我该生气吗?哦哦,行,那我生气了。”
既然他上赶着讨罚,那就成全他,她抓起他的心,使劲打了几下。
“好了,我气消了,少卿不疼吧?”
捧着他的手,给他吹吹。
谢寂紧紧抱住她。
连城叹口气:“我想热烈的爱你,毫无保留信你,不算计不伤害你。少卿,你别负我。”
谢寂眼中酸涩至极,满腔情意似要喷发而出。
“我......宁负自己,也不负公主。”
他趴连城肩上良久,连城看似淡然,实际内心炙热,她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力。
连城肩都麻了,推开他,见他眼中似有湿意:“哟,稀奇啊,你该不是要哭吧?”
两人耳鬓厮磨一会,谢寂起身要去沐浴,他一身酒味,怕连城闻着不喜。
连城拽住他,“你也累了,躺下休息,我不嫌你。”
谢寂依言,抱着香香软软的连城一起睡下。
他以前听堂弟说女子有体香,还不相信,只当她们是香料用多了残留的。
但与连城亲近后,他才明白,原来女子真有体香。
尤其是连城脱了衣服,香气更明显。
那是淡淡的乳香,带着一点甜味,很清浅,让他沉迷。
连城突然戳戳他:“那个谁,叫郭审的,他看你的眼神很奇怪,该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谢寂将她怀里拉了拉,“......公主想多了,他应该是以前见过我,但我实在记不起他是谁。”
连城固执道:“我让霍潜去查他底细,敢在我眼皮底下,觊觎我的驸马,他嫌命太长了?”
谢寂失笑,她在瞎想些什么?
连城困极了,嘴里念念叨叨:“等击退敌军,我们就回京成亲。”
谢寂嘴角一扬,喜不自胜:“嗯。”
“你得猎只大雁给我,射不下来,就用网捕。”
“好。”
“我朝例,公主去世,驸马要守孝三年。驸马去世,公主守孝半年即可。”
“嗯——为何说起这个?”
“长乐说,要是她的驸马死了,她只守孝三天。”
“......”
连城困得睁不开眼,“我要是死在你前面,不劳你守三年。”
谢寂嘴唇一动,刚要说什么。
却听连城道:“我将你一块带走!多省心。”
说着往他怀钻了钻,带着软软鼻音:“驸马,睡吧。”
谢寂揉揉她的小脑袋,“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