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不器住了口。
连城冷笑:“你真懂父皇吗?我若退让,他便会步步紧逼。作为君王也好,作为父亲也好,他是宽宏又霸道。”
“一昧柔顺从他之人,他并不喜欢,比如贤妃。”
“反观谢相,他虽爱权但不祸国,也不事事听从父皇的,故他能与父皇达成某种平衡。”
卫不器默默听着,睫毛偶尔轻闪两下。
“你姐姐我——向来是要么不做,要么就做绝。我若招惹了谁,就负责到底,没有遮遮掩掩,委屈人一说。”
谈话间,到了宫门口,守卫见是连城车驾,忙开了宫门,让她的马车通行。
连城掀开车帘,对卫不器吐出两个字:“下去。”
皇帝特许她乘车进宫城,但没给卫不器这种待遇。
卫不器有几分委屈,他自会下车,但不该是由姐姐赶下来。
看着连城驶走的马车,无奈一笑,他以后也会允许姐姐乘车进宫城,给她无上荣耀。
今日是正月十八,到二月十二,三年一次的春闱便开始了,每年这个时候,礼部都忙得不可开交。
礼部尚书带着手下两位侍郎,请皇帝过目今年的考题。
席公公小心道:“陛下,谢少卿已经在外面等了两个时辰。”
眼下虽然立了春,但因着倒春寒,这会儿空中又飘起了碎雪。
皇帝头也不抬,继续与礼部的人谈论题目。
礼部尚书双腿发颤,这都过午时了,陛下明显在拿他们拖延时间。
他年近六旬,手下的两个侍郎也都四十多岁了,三人早已饥肠辘辘。
嘤~~都是谢少卿误人,他年轻顶饿,他们三把老骨头不行啊。
连城赶到时,谢寂还在等着皇帝。
他一身云山蓝衣锦袍,外面披了一件黑色狐袭,立于台阶上,如玉树落雪。
“少卿!”
谢玉树回头,是连城朝他跑来,她大概是没睡好,脸色有些苍白。
两人相拥,连城察觉到谢寂的身体有些冷,便抱紧他。
“是不是父皇故意不见你?他召你来,又让你在这里等着——”
谢寂笑道:“陛下在与礼部官员议事,不便被打断,我等着也无妨。”
席公公见连城来了,忙报于皇帝。
皇帝可不会让连城外面冻着,“你们都回去吧。”
礼部尚书高兴得快哭了,忙带着他手下的两位侍郎告退。
看外面的谢寂依然神采奕奕,不禁感慨年轻好啊,风雪中站两个时辰,身板依然挺直。
连城进去后,仍是拉着谢寂的手不放,她有些生气。
看连城气鼓鼓的脸颊,皇帝眼皮直抽抽,有点心虚。
两人行完礼,连城道:“父皇,咱们有言在先,若女儿助凉州退兵,你便不再干涉我的婚事。”
皇帝点头,“朕是不会反对,但也不赞同你们。”
公主出嫁,通常会由皇帝下旨让礼部操办,准备合八字,置办嫁妆之类的,他不发话,礼部怎么可能会动。
连城气笑了,父皇居然和她玩了文字游戏。
她拉谢寂跪下,“只要父皇不反对,女儿便感激不尽。驸马别愣着,快叫父皇。”
谢寂郑重一礼:“小婿拜见父皇。”
皇帝惊得后退两步,“你别乱叫!朕可没答应!”
连城嘴角上扬:“父皇,他会是你最好的女婿,你真不认他?”
皇帝气得摇头:“不认!朕不会认他的!”
连城无所谓:“反正我永远是父皇的女儿,我夫婿自然是你的女婿,认不认都是。”
谢寂恭敬道:“父皇请息怒,保重身体要紧。”
皇帝没想到自己的太常少卿会这般厚脸皮,挥挥手,将两人一块赶了出去。
看着两人牵手离去的背影,席公公笑道:“陛下,要老奴看,公主是真心喜欢谢少卿,陛下就——”
觑见皇帝的脸色,席公公声音马上小了,他是有心为公主说好话,但小命更重要。
好在皇帝没有骂他,只是沉声道:“朕不同意,他们就成不了亲。耗吧,耗个几年,连城厌了他就好。”
顿了顿补充道:“连城还小,她耗得起!”
这么说完,他吁了口气,好像被安慰到了。
马车上,连城正在说自己的计划。
“据我所知,成婚前要先合八字,这事好像是太常寺做的。”
“你就在太常寺,合八字时......明白吗?”
谢寂点头,“公主放心,你我的八字,合出来定是上等姻缘。”
若不是,那就是方法不对,多合几次,直到合出上等姻缘为止。
“嗯,还有礼部,我得让他们准备嫁妆,婚仪嘛,请皇叔来主持就是。”
谢寂心里暖融融的,连城怎么能这么好?
贤妃近日又喜又忧,喜的是晋王妃胎已坐稳,且晋王已进入有实权的户部。
忧的是——想起来就生气!都是晋王妃给她的龙阳话本!
晋王爱男色,她早有察觉,但没放在心上,只当儿子年少猎奇。
哪知多年过去了,他居然还好此道,弄得民间都知道了。
她认为,当务之急是抓到那个话本先生,秘密处决此人,省得此事传到皇帝耳中。
要是晋王妃知道,肯定要骂她蠢。她应该劝告晋王不要再玩男人,而不是去杀一个话本先生。
谢寂休沐日,正在寝居与连城厮磨。
连城给谢寂蒙住眼睛,往他嘴上涂了口脂,用樱唇亲上去,再去亲他的脖子、脸颊......将各处染上口脂。
谢寂起初任由她摆布,翻身将她压在下面,去亲她唇瓣,手也去解她衣带。
连城渐无还手之力,心中暗想,下次要将他的手脚绑住。
眼看他越来越放肆,连城费力推他,“......你,你往哪亲......”
谢寂停下来,“公主不喜欢吗?”
手抚上她的脸颊,“......我只想让公主快乐,我猜你喜欢,是不是?”
俯下身继续。
......
霍潜跑来,“霜降,有客人来访。”
霜降手指竖起,往屋里看了一眼:“嘘,小声点,来者是何人?”
霍潜好像明白了什么,轻咳一声:“那什么,丞相来了。”
霜降一惊,是谢相来抓他儿子吗?
霍潜忙解释,“不是谢少卿的父亲,是左相丰泽,胡子花白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