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宣夫人帮着婆婆一起置办聘礼。
看婆家给公主准备如此多聘礼,即便她心里一直安慰自己:她是公主,她是公主......
但还是忍不住心酸。
自从嫁来谢家,她自问侍奉公婆恭谨,尽力操持府中事务,也会照顾小叔小姑。
但如今这一对比,显得如此可笑。
公主不用侍奉公婆,聘礼却有那么多,就因为她父亲是皇帝,怪不得人人喜爱权力。
小姑子天天往公主府跑,嘴里公主长,公主短,浑然忘记了还有她这位二嫂,小没良心的。
宁和带着侍女进了宫。
见到贤妃后,她也不多寒暄,直奔主题。
“母妃,我不喜欢那个驸马,母妃替我向父皇回拒吧。”
贤妃一惊:“你在说什么?陛下替你选的驸马我知道,他家世好,产业丰厚,你为何不喜?”
她对皇帝为女儿选的驸马还算满意,比俞琅强多了。
“好什么好?谁觉得好谁嫁!”
她告诉贤妃,自己有陈源就够了,这辈子都不再嫁人。
贤妃忙捂住她的嘴:“你养男宠就算了,还不嫁人了?你让陛下的面子往哪搁?”
宁和冷笑:“父皇的面子?早就被连城给丢尽了!她去哪都带着男宠,炫耀得不行。最后父皇居然还成全她了.......我只是拒婚,已在顾全父皇颜面。”
贤妃哪里肯让她拒绝婚事,苦口婆心劝了半天,但宁和依旧不为所动。
“母后别再说了,我就是死,也不要嫁给不喜欢的人!”
贤妃气得心口疼,好不容易为女儿谋来的婚事,她却不领情,枉费自己一番苦心。
见母妃不肯帮自己,宁和愤然离去,她亲自找父皇说。
皇帝在与丰泽对弈,谢寂在一旁替他们煮茶。
一局罢了,两人停手休息,谢寂适时的给他们递上茶盏。
丰泽对皇帝称赞:“这茶极香,驸马好茶艺。”
皇帝确实渴了,他将手中茶饮尽,笑呵呵道:“是香,丰相近日容光焕发,可有喜事?”
他将杯子一放,谢寂马上给他添上茶。
丰泽看看谢寂,调侃道:“微臣无儿无女,好生羡慕陛下有此佳婿,陛下才真欢颜。”
“唔,那倒是。连城这孩子孝顺,她自己没空,就打发谢少卿过来。”
丰泽知道他看这个女婿是越来越顺眼,于是笑道:“说起来,公主与谢少卿的婚书还是微臣所写,微臣十分荣幸。”
听他提起婚书,皇帝笑了,谢相风光半生又如何?他最疼爱的长子,婚书是找别人写的。
转头问谢寂:“你父亲可有说过,要重新写婚书?”
谢寂低眉顺眼:“左相德高望众,婚书由他写极好,不必重写。”
左相之前为他们写婚书时,陛下还没承认他们的婚事,人家是担了风险的。
如今若弃用左相所写婚书,实属过河拆桥,他不能这么做。
皇帝对他的表态很满意,“不错,理应如此。”
左相一身清正,他无儿无女孤独半生,好不容易能为公主写婚书,哪能废弃。
龙颜大悦,“左相,谢少卿,你们就留下来陪朕用饭。”
丰泽与谢寂都应下。
君臣其乐融融间,席公公小跑进来,“陛下,宁和公主有事求见。”
皇帝眉头微皱,“她来做什么?罢了,让她进来。”
丰泽与谢寂要告辞,皇帝却道:“无妨,你们且留下。”
宁和进来就朝皇帝跪下。
皇帝讶然:“宁和,你这是做什么?起来说话。”
“女儿求父皇收回赐婚旨意。”
丰相心中一紧,宁和公主也太大胆了,不怕触怒皇帝吗?
皇帝脸上果然有了恼意,“怎么?你看不上朕替你挑的驸马?”
“女儿不要想驸马,愿终生不嫁。”
她想过了,就让陈源在公主府陪她一辈子,总比嫁给自己讨厌的男人好。
皇帝却道:“荒唐!你哪能不嫁人。”
“有何不可,姑母不也一辈子没嫁人?”
皇帝听她提起淮阳长公主更气,这本就是皇室隐痛。
“放肆!你无故攀扯你姑母做甚?你以为终生不嫁很好?看你姑母过的是什么日子!”
宁和抬头,“女儿又不打算出家,就在公主府待着,卫凌璋她不也——”
“你放尊重些!她是你姐姐,岂由你议论?”
宁和眼中迸出恨意,“父皇也知道我们是姐妹?你有公平对待过我们吗?”
“我只比她小数月,父皇一心给她选最好的驸马,弄了多大排场?而我的驸马只是一介武夫!”
皇帝气极:“什么武夫?人家出身侯府,有官身,配得上你,人品朕也打听过。”
“好!我只问父皇一句,你会让此人做连城的驸马吗?”
谢寂微恼,宁和找皇帝闹就闹,为何非要扯上连城?
皇帝沉默,他确实不会将连城嫁给此人。
宁和看皇帝神色,心里雪亮。
“我记得三岁那年,父皇为了哄连城,趴在地上给她当马骑。我也要父皇陪,你却不肯。从那时开始,我恨死了连城。”
皇帝沉声道:“......就为这点小事,你记恨她这么久?你与你母妃一般,最爱计较。”
宁和愈发激动:“若不计较,父皇都快忘了还有我们!连城去江南五年,你隔天就给她写信,而我呢?你去公主府看过我吗?”
“连城养男宠,我也养男宠。如今她的男宠成了驸马,而我只是拒绝不想要的男人,父皇都不成全?”
皇帝怒喝:“怎么,你还想让那男宠做驸马?”
宁和反问:“父皇肯吗?”
皇帝拂袖:“你做梦!”
“为何连城就可以?我真是父皇亲生的吗?”
皇帝闻言气得手都在抖,逆女!
丰泽听不下去,出来缓和气氛:“公主有所不知,连城公主与谢少卿相互有情,是许了终身的。”
“是吗?照左相的说法,我与陈源也有情,你问父皇,他肯成全我吗?”
丰泽苦笑,宁和公主倔得很,他没办法再劝。
皇帝不想再听她胡搅蛮缠:“来人,将公主请出去!”
“不用父皇请,我自己走!”
刚转过身去,就听到皇帝说:“宁和,朕不会害你,你安心等着出嫁,勿要生事。否则——”,他顿了顿,“朕就将你那男宠处死。”
宁和呆住了,她慢慢转过身。
父皇想处死陈源?那个温柔待她,处处为她着想的陈源?
她指向谢寂,声嘶力竭:“这个人呢?父皇当初为何不处死他?他才该死!连城才该死!让他们都去死吧。”
谢寂又惊又怒,他没料到宁和会这么恨连城,丰泽拉住他,示意他别激动。
皇帝快步走上前,看了宁和片刻,抬手打了她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