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曼法云酒店。
连城已洗过澡,屋里点了檀香,她正在院中石桌上煮茶。
这是一套家庭房,带独立的院落,花木扶疏,一只猫懒懒的倚偎在她脚边。
卫不器也回来了,他劝她:“我瞧他挺有诚意的,你不如试着接受他?”
连城黑漆漆的头发散在肩膀,白嫩的脸蛋明艳动人,听得这话,她斜他一眼。
火炉上的水壶咕咕冒着泡,她拿起泡茶。
“你觉得他好,你接受他呗,反正我们家大哥执掌家业,你不留后代也可以。”
卫不器:“......可拉倒吧,他妹妹我倒可以考虑下。”
他蹲下身,“谢寂年轻,英俊,有钱,有身材,你要不先把他睡了,然后甩了他?这是最好的报复。”
连城如闻智障一席话,实在懒得理他,端起杯子喝茶。
卫不器悻悻起身,过了一会儿,他将谢寂带进来。
“姐姐,快看,他买了你最爱吃的小龙虾,还有——”
他轻咳,“.....冰糖葫芦。”
谢寂将食物铺开在桌子上,“听说你喜欢吃小龙虾。”
连城头都未抬。
卫不器收人家的手软,他接口道:“她是喜欢吃,但不太会剥,每次都会划伤手。”
谢寂套上手套,剥起小龙虾。
很快剥了一小盘,他推给连城,“你先吃着,我继续剥。”
连城握紧手指,“我喜欢吃冰糖葫芦,只吃冰糖。”
卫不器哼哼道:“你从小就这样,就爱吃那层焦糖,剩下的山楂果留给我,多损啊。”
谢寂将冰糖葫芦递给她,“吃吧,我挑了一串糖最多的。”
卫不器道:“呵呵,她啃剩的山楂果给谁吃?反正我不吃。”
谢寂轻声道:“我吃,我喜欢吃山楂。”
十岁时他都能吃三串,现在他二十六岁,能吃更多。
连城木然接过,慢慢啃着上面的糖,食不知味。
——这个小孩能吃,我给你买。
——再来两串,我哥哥给钱。
......
仿佛时空交错。
眼前的谢寂接过她手中的山楂果,一颗颗吃起来。
卫不器目瞪口呆,他还真吃啊。
——哥哥,不能浪费,你吃了吧。
——哥哥,你人真好。
.....
连城视线模糊起来,等视线清晰后,已是满脸泪水。
她控制不住,转身跑回房间。
谢寂忙要去追,卫不器拉住他,“你这会可不能去,就让她哭一会儿吧。”
谢寂有些慌,“当年那件事......让她这么伤心吗?”
卫不器冷笑:“你是不是觉得我姐姐小气矫情?”
谢寂摇头,“没有,她恨我是应该的,我不想让她再伤心。”
卫不器从他脸上看到了惶然无措,看到了心疼,便将当年的事情讲给他听。
连城那年从苏州回来,跟中了邪一样,非要嫁谢寂,拼命存钱。
存钱方式包括不限于:攒压岁钱、给爸妈捶背赚钱、考满分获得奖金。
以及给亲戚客人们表演节目赚钱。
以及还把卫不器的存钱罐据为己有。
以及靠检举卫不器的不端行为赚钱。
“她甚至还想把m国买下来,但是爸爸告诉她,买不起。”
“她为了多弄点钱,一度打算把家里的房子车子,还有她的弟弟,也就是我本人,都给卖了,就为给自己存嫁妆。”
谢寂的心痛得皱成一团,他当年都做了什么。
“后来得知你骗了她,堂姐又宣扬了此事......她在家族里丢尽脸面,那么骄傲的人,如何受得了?她哭了好久,把钱都扔给我了。”
“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笑?我当年也这么觉得,嘲笑了她好久。但后来,我才明白......你对她的情感伤害,贯穿了她的青春期。”
谢寂当晚一夜未睡,他看着夜暮,由满天繁星到东方翻起鱼肚白。
他写道:我不懂爱情时候,她用尽全力爱我。而我在没爱上她时,深深伤害了她。
次日,连城让卫不器转告谢寂,他没有做错什么,让他回家吧。
谢寂没有回家,他去了趟美国,那里是伤害发生地。
当年的同学得知后,哈哈大笑:“告诉我,你现在有多爱她?”
谢寂凝眉:“......看到她,我觉得世界变得十分有趣,是刻在骨子里的欢喜。”
同学 ‘哇哦’ 一声,“太动听了!但你知道你曾经拒绝过多少人吗?报应来了吧。”
谢寂淡淡道:“有时,拒绝也是种美德。”
他打开邮箱,找到连城给他发的邮件,一共七十五封。
每一封他都重新回复:我爱你,等你长大后,我们就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