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父母来了,江嘉意就不再需要来回跑了,江家父母主动揽下了给他们送饭,带孩子的任务。
而陆兴生虽然什么也没说,却开始替代孙秘书张罗起了新房子。
有了老人们的帮助,江嘉意只需要安下心来照顾陆安清就可以了。
团部医院住院部的病人不多,团里干脆就给陆安清安排了一个单独的病房。
病房条件一般,但是有两张床,江嘉意索性退了招待所的房间,住到了病房里。
陆安清的病不算重,但因为伤的是腿的位置,活动不方便,所以身边缺不了人。
于是江嘉意自从住进了医院,几乎就没怎么出去过,就这么一转眼又半个月过去了。
陆安清的伤口恢复得不错,也差不多可以出院了。
这天陆兴生早上没有去新房子那边,而是直接来了病房。
他到的时候江父江丰益刚把早饭送了过来。
今天的早饭是蔬菜粥,鸡蛋饼,另外还有两个凉拌的小菜。
蔬菜粥煮得软软糯糯,里面的青菜翠绿翠绿的,而鸡蛋饼里江母还加了切碎的火腿粒,看上去也极有食欲。
看到他进来,江丰益立刻笑着招呼道:“老陆吃了没?我今天带的饭多,你也跟着吃一点吧?”
陆兴生看了眼坐在床上埋头喝粥,并没有朝他让一让的儿子,心里梗了一下。
他摇了摇手说:“吃过了,我在招待所吃完以后过来的。”
江丰益之前对这个亲家一直心有不满,好感什么的更是不用提。
但这次来,因为孩子的事儿总免不了接触,然后他发现老陆这人,其实还行?
大概也是儿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把老头儿给吓着了,所以他不但没有一点架子,姿态还放得很低。
不仅主动跟他们夫妻俩赔不是,还帮女儿做了很多事。
例如不声不响地把那套房子的装修工作给接了过去。
江丰益可是知道装修有多累的。
当初他只是在自己家现在住的房子外面加盖了一个单间,就累得不行。
更别说女儿他们买的那么大的一个院子了!
那天他特意和老伴一起绕过去看了看,当时吓得心里咯噔了一下。
只觉得这么大的房子要是让他家闺女盯着,那估计忙完人就得瘦成人干儿了。
可人家老陆硬是全接了过去。
这么热的天,老头儿一天几趟地跑,人都黑了好多。
就凭这一点江丰益觉得就得承情!
有他忙活,自家闺女得省多少心啊。
所以江丰益慢慢地也开始接受这个亲家了。
看到陆兴生坐在了一边儿,江嘉意站起身不声不响地用饭盒盖垫着,拿了一张鸡蛋饼,又夹了几筷子凉拌小菜,然后端着递给了他。
说:“爸,你吃一口吧,我妈做的鸡蛋饼是一绝,味道很不错。”
听她这么说,陆兴生的脸上立刻多出了几分笑模样。
他接过饭盒盖,说:“行,我尝尝看,看着就好吃。”
陆兴生坐在一边吃东西,江嘉意重新回到了丈夫身边。
陆安清不动声色地抬头看了她一眼。
江嘉意伸手帮他理了下被子,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眼睛都没眨一下。
她知道这人还没有转过那个弯儿,也知道他心里有迈不过的坎儿。
可江嘉意也知道,只有爱之深才会责之切。
如果他不是很在意这个父亲,也不至于会那么抵触。
江嘉意也并没有想过要去介入他们父子之间的这份纠葛里去。
他们爱怎么处怎么处,她才懒得管。
她之所以对陆兴生好,是因为做人得知道好赖。
在她最难的那段日子,确实是陆兴生帮扶着她一起度过的。
如果没有这位老人,江嘉意相信自己那段时间会过得更艰难。
陆兴生很快吃完了鸡蛋饼,他将饭盒盖放回去后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钥匙,对江嘉意说:“那边房子整好了,你去看看吧。要是没什么问题,我就跟小李把工钱结清,然后再晾几天差不多就可以搬过去住了。”
他说着瞥了儿子一眼,道:“你们这边差不多也可以出院了吧?”
听了这话,江嘉意还没有说话呢江丰益先来了精神。
他道:“装好了啊?这速度还挺快!”
然后他看向女儿:“嘉嘉你什么时候过去?我跟你一起去,我也想过去看看。”
江丰益想去量一量那房间的尺寸。
之前他就听儿子说过了,说闺女想要做家具来着。
他之前送完饭没事的时候特意在这南江市区转了转,别说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个家具厂。
江丰益想拿了尺寸去厂子里谈谈看,看能不能买到合适的家具。
虽然没票,但是加点钱他觉得大概也能谈下来。
陆兴生立刻说:“你们现在就去吧,我在这边守着他。等你们看完了过来替换我就行。”
江嘉意有点迟疑的看了看丈夫,说:“等一下医生还要来查房。”
陆兴生挥了下手:“查房怎么了?我在这儿难道他们说的话你还怕我听不懂?有什么回来我跟你说。”
江嘉意心想,我是怕你听不懂吗?
我是怕你儿子犯倔不跟你说话!
到时候万一他有点什么需要,例如想方便啥的,再硬忍着不吭声。
不过她转念一想,觉得这也不是事儿。
再怎么这也是亲父子,总不至于因为她离开这么一会儿时间就闹出什么乱子。
大不了她早去早回好了。
于是她当即答应,然后就跟爸爸一起走了。
病房里瞬间只留下了这对还别扭着的父子。
变得安静至极。
陆兴生坐在板凳上半天也听不到动静。
他抬头,发现儿子靠坐在病床上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外文典籍正看得认真。
仿佛外界的一切都跟他无关。
陆兴生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他没有去打扰儿子,而是站起身将床头柜上儿媳之前没有来得及收拾的剩饭剩菜全都整了整,然后把饭盒拿到水房去清洗干净。
陆兴生除了当兵那会儿,其实已经很多年没有怎么干过家务了,他做这一切动作生疏得很。
可他做得很仔细,把那小桌子擦得干干净净。
等他终于把东西全都收拾好,准备重新回凳子前坐下时,陆安清忽然从书中抬起了头。
望向他问:“你什么时候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