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这件事情和林焱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想到柳莺如今的处境,他还是决定暂且先观望一下,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而如今的柳家大堂内,气氛也是剑拔弩张,尤以大爷和三爷之间的对峙来得激烈。
身材魁梧的大爷柳承志声音粗犷的道:“此次擂台比武,有我儿足矣!”
三爷柳承旭的脸上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轻轻的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淡淡的道:“怕是也不尽然吧!”
大爷浓密的眉毛猛的向上挑起,声音不善的道:“老三,你什么意思?”
三爷笑了笑,道:“我那侄儿确实不错,但是此次擂台赛可是三局两胜制的。他一个人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
接着三爷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高家也不是吃素的,这一辈的年轻人中好手不少,真要打起来,我们也不见得能讨得了好!”
大爷的眼神瞬间变得有些危险,他定定的看着三爷,冷声道:“所以你就和高家那群人搞在了一起,要再把莺儿她们嫁过去?”
三爷摊了摊手,笑道:“大兄这话就说的有些难听了,什么叫搞在一起?莺儿和高家二公子的婚事本来就是之前定下来的,只是后来出了些变故才暂且作罢,如今重新提一提,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大爷重重的一拍桌子,吼道:“绝对不行!我柳家,丢不起这个人!”
三爷冷笑道:“大兄一意孤行,是要置家族于死地吗?”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激烈争论着,唯有家主柳承言仿佛一个外人似的,只是默默的旁观着。
即便他才是这个家的家主,所讨论的还是涉及他女儿的终身大事!
看着吵得不可开交的大兄和三弟,柳承言心里也苦涩得很。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三兄弟,曾几何时,三人也是相互扶持,肝胆相照。
可是这一切在他们长大之后就悄然发生了改变,尤其是在老祖宗支持自己当上家主之后达到了巅峰。
他们都觉得自己才应该是带领柳家前进的那个人,不知不觉间,诺大的柳家看似强大,其实内部早已分崩离析。
现如今,老三一直和高家不清不楚的,就连之前联姻之事都是他来撮合的。
今日又旧事重提,仿佛不把莺儿她们嫁出去就不罢休似的,这个平日里看起来异常和善的三叔,满脑子都是如何用她们两姐妹来为自己谋取更大的利益。
至于老大,虽然对这件事情表示了强烈的反对,但那不是因为他良心发现或是顾念亲情什么的,而是因为他觉得此事太过丢脸,不符合他的利益。
在他看来,自己这个柳家家主可能已经和死了没两样了,那么不出意外的话,老大便是顺理成章的下一任家主。
对于这桩旧事重提的婚事,他认为是打自己的脸,同时也很不爽老三这个家主之位的有力竞争者。身为弟弟,一点儿不懂得让着大哥!
柳承言看了看正在唇枪舌战的两人,弱弱的说了一句:“大兄,三弟,你们看这事儿是不是应该问一下莺儿的意见?而且,燕儿还小,她……”
还没等柳承言说完,三爷便打断了他的话,不耐烦的说道:“二哥,婚姻大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自己拿主意的?”
“之前就是你太惯着她们了,这次说什么都不能再让莺儿胡来了!我是他三叔,我们这些长辈都是为了她们好,难道还会害她们不成吗?”
柳承言呐呐道:“这……”
大爷冷哼一声,道:“绝对不行!即使不说这‘梅开二度’的事情,莺儿嫁过去也就算了,怎么还搭一个?”
三爷“语重心长”的道:“哎呦我的大兄啊!莺儿嫁给高家二公子,燕儿可以嫁给三公子嘛!如此一来,两家的联姻不是更加稳固了嘛!”
“而且,只要亲事一成,非但擂台赛不用打了,高家还会在取得铁矿石开采权后匀给我们一些,何乐而不为呢?”
大爷闻听此言,眉头都不禁微微抖了抖,心说:“你是怎么说出这种话来的?那高家三公子有三岁吗?啊?燕儿嫁过去到底便宜了谁还用说吗?”
“到时候,整个高阳郡都会说我柳家‘卖女求荣’,而且还是‘两女共侍一夫’的丑事。被整个郡里的百姓戳着脊梁骨,我这个未来的家主还怎么挺直腰杆啊?”
大爷虽然看起来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角色,但是他可一点儿也不傻!
一旦让高家取得铁矿石的全部开采权,那柳家便是寄人篱下,不仅要看人脸色,还只能靠着高家施舍的一点儿残羹冷炙来苟延残喘。到那时候,即使当上家主,又有什么意思,自己可不是老二那个窝囊废!
是以大爷一步不退,三爷也是“苦口婆心”的劝说,场面一时间陷入了僵持中……
而此时在大堂外面,墙壁之后,站着一道窈窕的身影,正是柳莺!
只是她此刻双眼无神,嘴角噙着一抹自嘲的笑容,两行清泪无声的从俏丽的脸颊之上滑落。
虽然早知如此,但是亲耳听到,还是感觉心如刀绞。自己以为的亲人,就是这么的无情,这么的唯利是图吗?
在他们眼中,自己姐妹到底算是什么,一只可以随便送人的小猫小狗,还是用完可以随手丢弃的工具?
这时,林焱来了!事实上,他是和柳莺前后脚来的,只是一开始没有靠近而已。但以他如今的实力,大堂里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进入了他的耳中。
他心想:“这些叔伯,够无耻的!”
拿自己的侄女儿做交易,还能说的如此冠冕堂皇,甚至搬出了“一切都是为了你好”这顶大帽子,真是刷新了林焱的认知!
他轻轻的走到柳莺身旁,伸手递出了一块洁白的手帕,身为书院弟子,这是统一发的,只是他一直没用过罢了。
同时林焱把一根手指放在嘴边,示意柳莺不要说话。后者虽然惊讶于林焱在此时出现,但也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
柳莺接过手帕,擦拭了一下泪水,对着林焱轻声道:“谢谢!”
林焱摇了摇头,直直的盯着柳莺的眼睛,低声道:“柳莺姐,你想要改变吗?”
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小的少年,听着他的话语,柳莺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但是她却没来由的想要相信这个少年,或许是因为他坚定的眼神,或许是因为他救了自己两次,又或许是他总会创造奇迹!
是啊,少年从边境一路走来,直到进入书院,一路上经历了那么多。没有把握的话,他是不会轻易问出这句话的。
而且,柳莺也想要改变,这个念头从未像此刻一般强烈!
她重重的点了点头,轻声道:“我想!”
这个温柔的女子已经受够了被家族利用,现如今更是连她的妹妹都逃不脱这残酷的命运,而这一切只是为了所谓的家族利益。
她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此时此刻,她想要拥有着说“不”的权利!
林焱似乎很满意她的回答,笑了笑,道:“那好,我帮你!”
听着少年的承诺,柳莺的心顿时安定下来,虽然她也不知道少年有什么底气说这句话,又有什么办法能够帮助她摆脱当下的困境。她能做的,只有相信而已!
林焱凑过去,在柳莺耳边低声说了一些什么,后者神色变幻,最终眼神变得愈发坚定起来,然后转身朝着大堂之内走去。
在柳莺进入大堂的那一刻,争吵的声音戛然而止,家主柳承言看着女儿,眼神有些躲闪,道:“莺儿?”
大爷暼了一眼柳莺,眼里有着些许不耐,他沉声道:“莺儿,家族长辈们在议事,你突然闯进来,很没有规矩的,知道吗?”
然后他又看了一眼柳莺身后跟着的林焱,皱了皱眉,接着道:“而且还带着外人,赶紧出去!”
柳莺摇了摇头,道:“林焱不是外人,他是我的朋友!”
大爷见这个平日里温柔的侄女儿竟然敢当众忤逆自己,眼神愈发森寒。
这时候三爷说话了,他笑眯眯的道:“莺儿,大人们在谈事情,你还是先带林焱小兄弟下去吧!”
柳莺还是没有动,只是抬头直视着三爷的眼睛,道:“三叔,你们在谈什么?谈的是我的婚事吧!既如此,我这个当事人为什么不能听?”
三爷一时语塞,这件事情确实绕不过柳莺。只不过经历了之前这丫头以命相挟退婚的事情,如果真让这丫头在场,谁知道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不如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再通知她也就是了。
见三爷没有说话,柳莺接着道:“父亲,两位叔伯,高家的婚事我是不会同意的!而且,这次的擂台比武,我要出战,生死自负!”
此言一出,大堂中三人的神情各不相同。身为父亲的柳承言一脸担忧,而三爷则是瞬间收起了笑容,脸色阴沉。
至于大爷,虽然不喜这个敢于违抗自己的侄女儿,但是他更不想看到老三的计划顺利,所以面现沉吟之色。
片刻后,大爷盯着柳莺,问道:“莺儿,你敢于为家族出手,这很好!先不说你的实力,即使算上你堂兄,这人数还差一个……”
不待柳莺说话,林焱从她身后走了出来,缓缓的道:“咳咳,您看我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