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慕宸示意百姓们都起身,却唯独没让以宁书沂为首的太守府官差起身。
跪了一地的太守府官差被站着的百姓们围在中间,氛围有些滑稽。
萧慕宸坐在一边,冷冷地看着他们:“现在,本王可以继续分发粮食了吗?”
宁书沂稍稍抬起头,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王爷您请便。”
萧慕宸示意手下人继续,苏璃月也继续看诊发药。
萧慕宸倒也没让他们干跪着,冷冷扫了眼宁书沂;“朝廷拨来的赈灾粮为何没及时分发到老百姓手里?还有十万两白银,为何没投放到工事上去抵抗洪灾?”
下午的时候,薄云遮住了大半的阳光,秋风渐起,寒意迎面而来。
宁书沂打了个寒颤,萧慕宸的直白,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迟迟听不到宁书沂的回答,萧慕宸转而又把目光投到了李四的身上:“李四!把你之前跟本王说的话,再当着宁太守的面,重复一遍吧!”
李四跪伏于地抖得不成样,又听萧慕宸这么问,害怕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怎么?需要本王再把你吊起来好好回忆回忆?”
李四额头直冒冷汗:“小的说,这笔粮款,是宁太守老家送来的。”
李四声音如蚊蝇,宁书沂听得迷糊,离得远的衙差甚至都不知道他在说话。
“大点声!”萧慕宸嫌恶地皱皱眉,“适才指认本王时的劲头呢?!”
李四心一横,咬了咬牙,又大声将适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宁书沂听完,气得直接将李四扇倒:“混账东西!当着王爷的面胡说什么?!”
教训完李四,宁书沂又转而朝萧慕宸磕了个头:“王爷,您别听他胡说,这小子说话向来没边,不知道那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的。”
宁书沂浑身冒出冷汗,浸湿了里衣。
虽然他算作太子妃的娘家,跟东宫多少沾边,但萧慕宸手里的便宜行事之权却是要命的,一句话说不好,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适才,他居然还当着王爷的面自称‘老子’?
想及此,他由里而外发出恶寒。
萧慕宸接过谢影递过来的册子翻了一遍:“哦,那么这样一个人,又是如何会进了太守府做事,还是说太守府进人没有丝毫门槛,全凭宁太守心情?!”
宁书沂还在兀自解释:“回王爷的话,李四从前不这样的。”
“好。”萧慕宸点点头,“那你再说说,赈灾粮款是如何到了瑶山脚下?”
宁书沂又打了个寒颤。
“还是说,直接从太守府的后院瞬移到了瑶山脚下?”萧慕宸冷嘲。
“哦,不是,是瑶山方向来一波悍匪,从太守府抢走的。”宁书沂躲开萧慕宸逼人的目光,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下官无能,追之不及,多亏……”
“若是悍匪劫走,本王为何没听到任何动静?!”萧慕宸厉声打断。
宁书沂微微一顿,琢磨着如何解释的时候,便迎面砸来一本册子。
他下意识地接住翻看,然而,越看越心惊。
上面竟然清晰地记录着那晚运走赈灾粮款的具体明细,甚至精确到了每批有几个衙差运送和衙差的名字!
宁书沂连连吸了好几口冷气。
另一边,百姓们领了粮食,拿了药,纷纷叩谢王爷王妃,便有序离开了。
百姓们纷纷散去,此处独居小院中,除了萧慕宸和太守府的人,还有那几个被救回来的难民,苏璃月带着臻儿和难民进了屋。
院子里,只剩下萧慕宸和太守府的人了。
“为了私扣粮款,不惜花费人力往瑶山脚下运,并雇佣杀手看管。”萧慕宸冷凝着宁书沂,“宁太守,好大的手笔!”
宁书沂跪不住了,本想着计划万无一失,即便暴露,还有瑶山山匪承担。
如今计划败露,若是处理不好,自己的九族怕是都要没了。
宁书沂连连磕头,直求饶命。
萧慕宸将运送粮款明细册,同巡察使令牌一起递给杨树:“去太守府,按照上面名单,将那晚运送粮款到瑶山脚下的人全都绑了,即刻押赴刑场,斩首示众!”
宁书沂大惊,跪在原地瑟瑟发抖。
因为此处也有参与者,侍卫便很快先将他们绑了往外拖。
“王爷饶命,小的不敢,小的再也不敢了。大人、宁太守,您救救小的,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啊!”
宁书沂面色惨白,冷汗涔涔,眸露难色,甚至都不敢呼吸了。
衙差们撕心裂肺的求饶声,并未能改变什么,没一会儿便被拖出去了。
李四当即吓尿了裤子:他忽然庆幸那晚被萧慕宸绑走,没能参与那次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