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老|城|区已经是入夜了,两人选择步行的原因完全是为了讨论发生的事情。姬轲峰根本不知道顾怀翼的存在,所以认为关上地下室门和打开的,包括放酒的都是同一个人。唐术刑并没有说出顾怀翼的存在,只是在心中寻思着顾怀翼是谁?又有什么目的?是不是和凶手一伙儿的?
顾怀翼说过门是他开的,酒是凶手放的,那就说明凶手有后招,准备关他们一段时间就放他们出来,引他们喝酒驱寒中毒,但具体里面是什么药,医生没说,唐术刑也没有化验,不过他倒是把那瓶子酒给放背包中装走了。
如果凶手和顾怀翼认识,这个推理就成立,凶手关门,顾怀翼开门,引他们喝酒,他们没死,顾怀翼再出来假装说明。但也有可能是凶手发现顾怀翼进屋,于是落荒而逃,顾怀翼不知道酒被下药,放走他们之后偷看,发现姬轲峰中毒,再发微信说明。
回到唐术刑出租屋之前,他们将那包从尹胖子处骗来的东西弄了回去,随后唐术刑开始给自己腹部清洗换药,随后又用家里冰箱中剩下的菜油做饭炒菜,嘟囔着自己一定要吃好点,恢复恢复,否则伤好得慢。
唐术刑做了两份,一份留给自己和姬轲峰,一份装在保温盒中出门赶紧带给娜娜和独独两人,让姬轲峰不用等自己,先吃着。
姬轲峰一个人坐在桌子上,本来想开啤酒,但看到酒便想起中毒的时候了,又把啤酒放了回去,抬筷子夹了个黄瓜木耳肉片,塞进口中嚼了嚼,又赶紧吃一口黄瓜虾仁,随后自言自语道:“唐术刑这小子手艺不错嘛?越来越好了。”
姬轲峰之所以要说越来越好,原因在于他们还在部队里,还是孩子的时候,不过十岁出头的唐术刑都做过菜给小伙伴们吃,虽然当时味道非常一般,但对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来说已经相当了不起了,虽说能洗菜摘菜,就是刀工不行,肉切得时薄时厚,所以炒出来也是怪模怪样的。
“胃口不错。”门开了,一个声音从门口响起,姬轲峰立即起身,发现站在门口的是魏大根之后,又重新坐了下来,示意他过来一起坐下吃。
魏大根也不客气,直接坐下来拿起筷子就吃,边吃还边点头:“不错不错不错,确实不错,以一个**来说,这手艺非常相当的不错了。”
“他不是**。”姬轲峰有些不满,他可以说自己的发小,自己的兄弟,但别人绝对不行。
“不管他是什么,你们现在要查什么都得停手,放着让我们来。”魏大根放下筷子,“你们有什么消息,找到了什么线索也得告诉我们,你们应付不来的,再说了,这里不是云南检查站,是圳阳市,你在这里没有管辖权。”
“我是没有,但我是为了调查新型毒品来的,你查你的,我查我的,互不相干,你觉得我不妥当,你可以上报省武警总队。”姬轲峰说着还开了一罐子啤酒给魏大根,魏大根接过,也不喝,只是开始嗑瓜子。
魏大根心中明白,他要上报这件事,先得报告直属领导,再上报领导的领导,再转交本地的武警支队,到这一级,他就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多久才会有回信了,所以他根本不可能去上报。
“也行,反正我们会盯着你们。”魏大根起身就走。
“是吗?你的领导同意吗?”姬轲峰吃着菜笑道,“你们领导不是普通人,不是普通人就不办普通案,不是普通案当然不可能让太多普通人知道,你们专案组还有几个人?”姬轲峰说着,看着魏大根转过身来看着自己,眼神中充满了一种怨恨,很明显他说中了。
姬轲峰也办过大案,虽然自己不是专案组中的重要人物,但也清楚某些大案协办的人只是知道皮毛,其他事情一律不能知道,也不允许过问,而且专案组中知道实情的人少之又少,怕情报走漏这是必然的。那怪物出现,这件事已经很大了,难道会调动整个圳阳市警察队伍吗?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魏大根只是伸手指了指姬轲峰,点头,把话题一转,又坐下,道:“姬轲峰,鸡爷对吧?这样吧,实话实说,你是武警,我是公安,我们算是同行,但我不信唐术刑这个**混混,你和他查可以,但是你得把消息告诉我。”
“别这样啊,魏队长。”姬轲峰冷笑道,“我不是你们警队的线人,不是马尾子,我有我的方式,而且这不是让我出卖朋友吗?我干不出来,你不信刑爷,我信!”
姬轲峰故意说“刑爷”,以表示自己和唐术刑的关系不一般。魏大根见事已至此,自己再不方便多说了,只得转身离开,回到楼下,对在对面监视的雷宇和贺晨雪点点头,示意自己先走,他们盯着,他还得去一趟万达广场,还有洗浴中心也得再去一次,看看能不能再翻找出遗漏的线索。
唐术刑把饭菜放到娜娜的新出租屋内,转身就走,临走时他顺走了放在姬轲峰那里的地图,先去了一趟楼下老中医那里,既想查查那酒中的成分,又想知道雷宇是否在楼下监视——他当然也怕他们从老中医那里知道酒的事情,但是他点子多,竟直接把那瓶五粮液提在手中,敲开门就示意是送给老中医的酒,而在对面监视的雷宇和贺晨雪没有发现任何疑点。
进了老中医处,把门一关,唐术刑立即道出所求之事,老中医点头,引了唐术刑就进屋,再钻进阁楼之间的房间,打开房间把自己那一套西医的玩意儿搬了出来,放在旁边,接着摇匀那瓶五粮液又倒出一点来分到两个杯子之中,一个等他慢慢沉淀,另外一个在手中慢慢摇着。
老中医戴着老花镜看着手中的杯子,道:“刑哥,这酒看不出有其他的东西。”
“大爷,别叫我刑哥,我得折寿,我还想多活两年呢。”唐术刑看着老中医桌子上那些医疗用的玩意儿,“你西医也玩啊?”
老中医笑道:“不是说了吗?中西医结合疗效好。”
唐术刑笑着摇摇头:“也是,各有各的好处,要说中医不好,中国人几千年,早死绝了,要说西医不好,事实在那摆着呢。”
“你等着啊,我得化验下,我手里的东西不多,你得多等一会儿,反正酒多,我有的是办法。”老中医转身在那忙活,忙活了许久,转身过来看着唐术刑,举着杯子中那杯已经变了颜色的酒说,“这是脓疮液啊,而且是尸毒脓疮液,下手的人多半是个医生,而且是个老医生,至少和我差不多,因为现在年轻的中医,很少有人知道尸毒中的脓疮毒。”
“你是怎么发现的?”唐术刑过去凑近看着那杯子,杯子中颜色已经变成了淡黄色。
“简单来说,脓疮毒遇白酒,会褪色,但只是隐藏起来了,而且那股刺鼻的气味也会被白酒的酒味掩饰,从前在民国时期有不少的人用这种办法来毒杀,其实毒性并不是很大,而且只要抢救及时,哪怕自己呕出来灌肥皂水都没事,但如果久不医治,那就疮毒攻心,必死无疑。”老中医随后又详细解释了一番。
所谓疮毒攻心,只是一种说法,实际上所指的就是毒进了血液,为什么用白酒?就因为白酒气味浓,但差也就差在白酒进血液慢的这一点,因人而异,相对其他酒白酒是进入血液最慢的,如果用啤酒,进入血液的速度会加快几倍,但是啤酒无法掩饰住脓疮毒的那气味。
这种脓疮毒根本不用制作,只需要找得了恶疾体发脓疮的死者直接挤出来就行,但现在这个年代,哪儿去找这种死人呢?就连民国时期,不是遭遇到大病侵世的时候也难找,所以有些邪医就自己做,怎么做呢?先将尸体剖开,塞入腐土,再种植蘑菇,种出来的蘑菇会导致身体两侧产生脓疱,虽然说比不上恶疾产生的脓疮,但也可以代替。
这种脓疮毒进了白酒,要化验出来,非常简单,用松香放入便可,直接就现了原本的颜色,只是大家都知道松香有毒啊,哪有喝白酒往里面放那个的?所以基本上没有人能察觉,用银针试毒更是不可能的,除非是砒霜这种烈性毒药,其他很多毒药银针都是试不出来的。
“明白了,下药的百分之百是个医生,而且是个老医生,对吧?”唐术刑点头道,脑子中想起了那个叫曲文兴的医学院教授。
“是,百分之百是,也有其他可能,但不管怎样,出这个招的也是个老医生。”老中医说完,取下老花镜又问,“刑哥,你又惹上什么麻烦事了?有事你吱声,能帮的,街坊邻居都帮你。”
“没事,放心好了,我会照顾自己的,你们也得小心点,最近圳阳市不太平。”唐术刑说完苦笑了一下,“我不是信不过警察,而是犯罪的人永远会比警察多,我走了,我得去仲永那一趟。”
唐术刑从老中医的后门离开,从后面相当狭窄的小巷子中慢慢挤出去,又钻向对面的巷子,避开监视的雷宇和贺晨雪,偷偷摸摸来到仲永家后方,把那堆杂物取开,再将那扇很久都不开的后门撬开,接着摸了进去。
仲永是八方的人,这是那锦承亲口说的,他有必要说谎吗?唐术刑认为没有,为什么呢?那锦承又给钱,又以诚相待,想让唐术刑加入他们那个什么莫名其妙的组织,告诉他仲永的身份,也算是表现出诚意了,所以不会撒谎。
唐术刑刚摸进去,要走到外屋的时候,一个人影慢慢贴着墙站起来,将匕首轻轻从后面绕到唐术刑的脖子处,又低声道:“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