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戍部队的小屋内,他们的装备都很完整地摆放在那张大桌子上,上面还放着一把车钥匙,透过旁边的窗户就可以看到那辆军绿色,没有车牌的老式越野车停放在外面——这依然是詹天涯那傻x计划的一部分,让他们开着一眼就知道是老挝军方的汽车前往机场,沿途算是招摇过市,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被“释放”了,紧接着他们乘坐黑市的飞机,直接前往清莱,再直奔蛊猎场报名处,那个叫沙丰的小村庄。
唐术刑抓起那把车钥匙,放在眼前晃动着,摇头道:“上了贼船,跳出来,又上了另外一艘贼船,咱们算是逃不掉了。”
“也许吧,但我们可能离找到爸爸们不远了。”姬轲峰上前按在唐术刑的手上,“我有预感。”
“找到你爸就行了,我爸那个老东西是死是活我真不感兴趣。”唐术刑轻笑道,“就算见到他,我还是会一拳揍过去。”
“去机场前,要不要去趟银行?”顾怀翼抓起背包开始往汽车上搬运,其他人也各自抓起包运过去,紧接着上车。
上车之后,阿米看着开车的顾怀翼问:“为什么去银行?”
“我是在问刑二。”顾怀翼发动汽车,听了下发动机的声音,点头道,“车还不错。”
“去吧,国际转账手续费贵吗?我不懂。”唐术刑拍了下顾怀翼的肩头,“我暂时在你那借点。”
阿米很纳闷。不知道唐术刑要转账给什么人,姬轲峰插嘴问:“刑二,你到底欠你妈多少钱?”
“不知道,有钱就汇,直到她满意为止。不过也许她到死的那一天都不会满足吧?”唐术刑苦笑道,示意顾怀翼开车。
顾怀翼挂档发动汽车沿着外面那条水泥路朝着卫戍部队外驶去,岗哨的栏杆也缓缓抬起,外面的士兵把路障也降到地底,同时还用两侧的固定吊车将反坦克拒马给吊开,前后花了十来分钟才离开,足以可见要进出这个地方是多么的困难。
离开的路上,姬轲峰又安慰唐术刑:“也许你妈是为你攒钱呢?她死了之后。钱还不都是你的。”
“我不需要,我上初中的时候就说过,我不要她的钱。”唐术刑看向窗外,“而且,我出狱之后的那一年,我妈请了律师来家,当场签署了一个遗产协议。上面指名点姓写着她所有的遗产继承人是我哥唐术禅,和我没有半点关系。还让我签字放弃,我毫不迟疑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一身轻松,虽然我妈让我偿还从小到大的抚养费,在法律上无法立足,但我还是答应了下来。”
“什么?”姬轲峰都懵了,探头上前问,“真的假的?”虽然他在蓉城的时候亲眼看见,亲耳听见。但依然不肯相信那是真的,毕竟没有母亲会那样做。
“你开玩笑吧?”阿米也显得很不理解,“为什么?”
“不为什么。”唐术刑用手指在车窗玻璃上滑动着,“在她眼中,我哥像她,我像我爸,而我爸在我妈眼中又是个窝囊废。不会赚大钱的白痴,她浪费了一辈子的时间,耗费了青春在我爸和我身上,所以需要我们偿还损失,她通过精密的计算,还去找了会计师事务所,算出来我连本带利得偿还她六百万。”
“呵,老神经病。”顾怀翼插嘴笑道,“她抚养你用到了六百万吗?”
“不要骂我妈,我还是会生气的,不管怎么说,她生了我养了我。”唐术刑摇头,“我不恨她,也无法恨她。”
“无法理喻。”阿米摇头,也看向窗外,将在背包中酣睡的飞狐抹茶提出来,放在自己的大腿之上。
又走了半小时之后,汽车停在一间银行跟前,唐术刑探头出去就说了句“我艹”,因为那银行上面的标志太眼熟了,竟然是中国工商银行万象分行。
顾怀翼熄火拔出钥匙,走出车外说:“2012年的时候,老挝国家银行指定工商银行作为当地唯一的人民币清算行,代表他们行使人民币清算职能,你可以在这里建立户头,然后汇钱,要知道,这个国家从某种意义上,算是中国的盟友,否则先前詹局长不可能让万象的卫戍部队配合他的行动。”
开账户,转账,汇钱,半小时之内全部搞定,一切都因为顾怀翼是大客户的原因,他们在大客户室很快办理完了手续,当然他们所用的全是假名假身份证明,毕竟他们是国际刑警的通缉犯,现在步入泰国的危险性太大,就算坐飞机前往清莱也是黑市的小型包机。
当越野车停在万象机场vip停机坪附近的时候,两名老挝军方的代表已经等待在那,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他们握手告别,收回汽车,送他们上了那辆小型客机,紧接着在塔台的指挥下升空,直接朝着清莱的方向飞去。
升空之后,机场通过舱内广播告知,飞行时间约两小时,而唐术刑则立即举手向根本看不到的机长提问:为什么没有空姐服务?
“这是黑市飞机,没有空姐,要吃要喝自己去拿,厕所在后面。”顾怀翼说完便开始呼呼大睡,这也是他保持精力充沛的一个诀窍,只要在可以休息的时间,立即进入睡眠状态,这一点倒和唐术刑、姬轲峰的父亲很相似,也许是当年都参加过自卫还击战的原因,都懂得利用时间空隙进行休息。
两个小时之后,他们到达清莱机场一侧的私人机场,落地前等待塔台消息的机长,又向他们介绍,这里的私人机场是一名当地的富商出资修建的,要停靠的私人飞机只需要交纳很少一部分的费用便可。
机长正在那介绍的时候,姬轲峰身子前倾。对坐在对面的唐术刑低声道:“他说的这个人,是个华商,早年也是干过毒品买卖的,干了五年,逐渐收手不做。开始走正道,现在联合另外一个商人大力发展影视界,与香港那边几家影视公司关系非常不错,而且还出资在滇西修建了几所学校。”
“让我想起香港电影里面的一句话‘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唐术刑看着窗户外苦笑道,飞机已经开始准备降落,调整着整机角度,下方的右侧能看到大片的丛林。入眼全是满满的深绿色,小型客机掠过的瞬间,还能清楚地看到四散跑开的动物。
飞机降落,然后缓缓驶进下面的某机库之中,顾怀翼睁眼起身,掏出几张美钞交给等待在机舱门口的机长与副机长,算是小费。两人笑容满面接过钱。祝福着顾怀翼等人平安幸福——他们可不管坐飞机的是什么人,哪怕是国际通缉的恐怖分子。只要有钱,就是贵宾。
可当众人走下飞机的时候,却看到机库中站满了身着迷彩服的泰*人,除了外围的少部分柯尔特突击型m4a1步枪之外,其他的都清一色装备了sar-21突击步枪。
“糟了,是泰国特种部队,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阿米低声埋怨道,都做好了戴手铐的准备,这种情况下。哪怕是她枪在手,反抗也是死路一条,她做了多年的赏金猎人,深知泰国特种部队的厉害。
顾怀翼对那些军人视而不见,单手背着背包就朝着外面走去,而那些泰军也不阻止,直到众人跟着他走到机库侧门的时候。从一个箱子后面忽然站出来一个穿着红西装,戴着金丝眼镜,身边还跟着一个穿着职业套装,完美衬托了自己美好身材的女子,女子鼻梁上也架着一副金边眼镜,即便如此,还是无法掩饰她那双勾魂夺魄的眼睛。
“哇!高手!”唐术刑低声道。
“什么?”姬轲峰不明白,难道说穿红西装的还是个高人?
“你回来了?”红西装瘪嘴看着顾怀翼。
顾怀翼盯着他,却指着其身边的女人问:“又换秘书了?之前那个玩腻了?”
“喂!不要胡说啊!”红西装男人立即换了一副笑脸,指着那位女人恭敬地说,“她是你外公朋友的女儿。”
“也就是说,她是毒贩的女人?”顾怀翼笑着说,又朝着那女子道,“不好意思,我说话比较直接。”
女子只是微微一笑,目光却扫视着顾怀翼身后的三人,最终将目光停留在唐术刑的脸上,唐术刑和她对视了一阵,又把目光收回去,再次低声道:“高手啊!”
姬轲峰这次听明白唐术刑所说的是那个女子,但他看不出那个女子有什么高明的地方?这种身材,还有肉眼就能看到的骨节,绝对不可能是练武的,说不定连刀都拿不稳。
“我叫田龙亭,顾少爷的贴身保镖,忠实走狗,随时做好了为将军和少爷牺牲的准备!”红西装笑吟吟地朝着其后的唐术刑伸出手去,“你就是唐术刑,刑爷吧?早有耳闻,果然是年轻有为,英姿飒爽!谢谢你对少爷的照顾。”
唐术刑握了下他的手,发现其手心干干,没有汗水,手背皮肤也干燥得可以,掌心内也十分粗糙。
田龙亭随后又分别握了姬轲峰和阿米的手,但他却不认识阿米,双手紧握,一个劲的夸阿米年轻漂亮,英气逼人之类的奉承话,看来这家伙是个马屁精。
“少爷,住处已经安排好了,按照将军的吩咐,五级保卫,绝对安全,你可以睡个踏实觉。”田龙亭笑着道。
“她叫?”顾怀翼看着那名女子,示意田龙亭介绍下,随后又指着周围的泰军,表示为什么要带泰*方的人来?
田龙亭凑近顾怀翼低声道:“少爷,这些都是将军的人,借了泰军的衣服,泰军方面还欠咱们一笔钱呢,该是他们还债的时候了。”说完,田龙亭又站在那名女子身边,对其他人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新秘书,吕荷心吕小姐,她的父亲是……”
“我的父亲是谁和我无关。”吕荷心立即打断田龙亭的话,一一握过顾怀翼等人的手,“在清莱的日子,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这里不宜久留,请随我前往车库。”
吕荷心转身打开那扇侧门,引领众人到了隔壁的车库,指挥着护卫对所有汽车进行详细检查——即便是有人一直把守,也不能掉以轻心,毕竟郑国渊是国际禁毒组织的头号通缉犯,而他身边的左膀右臂们也都上了悬赏令,而且是无论死活。
众人上车,田龙亭原本安排顾怀翼与自己一车,但被拒绝,顾怀翼坚持自己开车载着唐术刑等人,让田龙亭和吕荷心的汽车打头阵。田龙亭只得答应,随后在其他五辆防弹汽车的护卫下,浩浩荡荡朝着清莱府最繁华的地段驶去——这是顾怀翼的安排,他希望唐术刑、姬轲峰可以尽可能的熟悉这个地方。
清莱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前,遍地都是罂粟,到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时候,清莱甚至代表了整个金三角,年产毒品量顶峰时达到了3000吨。
“八十年代,除了沙坤的‘双狮踏地球牌’4号,接着最出名的就是‘清莱4号’高纯度海|洛|因,国际禁毒组织起的代号名为‘seaheroin’,是整个东南亚最知名的品牌。”等顾怀翼做完简单介绍之后,姬轲峰又看着窗外说,“一年半前,我来过这里出差,与泰国警方进行学习交流,总的来说这十来年的成果显著,毒品没有曾经那么猖狂了,因为4号价格太贵,各地都开始流行新型毒品,不是冰就是糖果,这里的旅游业也相当发达,但旅游业的下面则是博彩行业,大小的赌城遍地都是,而且来这里赌的65%都是中国人,那时候我还协同广东的同事在这里抓了一个贪污犯。”
“那个女人……”唐术刑却看着前面的车,说着不相关的话,“不对劲。”
“为什么?”阿米问道,她没有看出什么来,顾怀翼只是斜眼看着唐术刑,微微点头。
姬轲峰侧身看着唐术刑,等着他的回答。
“你当然看不出来。”唐术刑回头看着阿米,“你是女人。”
“有什么不一样吗?我先前听你说她是什么高手?”阿米实在不相信。
“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对视,与女人和男人之间的对视不一样。”唐术刑耸肩道,“除非俩男人都是g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