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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官拔枪,扣动扳机,击中了翻译的腿部——他不想杀了他,因为除了这个人会当地语言之外,他再也找不到其他人了,他也不想在这种危机的时候与当地原住民发生任何冲突,可是冲突已经发生了。
腿部中枪的翻译只是身子微微倾斜了一下,依然朝着军官冲了过去。
军官再次开枪,这次瞄准的是胸口,因为翻译的那模样已经把他吓坏了,可是第二颗子弹击中胸口之后那翻译依然直冲向他,随后像是野兽一样,扑倒他,一口就咬在了他的咽喉侧面,再抬头的时候,已经将军官气管之类的东西全部撕扯了出来,满口是血!
外籍军团的士兵都傻了,开始举枪朝着翻译就射,打了好几分钟之后,一直撕咬中的翻译这才停止动作,翻身倒在一旁死去,即便这样,周围的士兵依然不敢上前查看,而且他们也深知军官是死定了。
可此时,不少士兵发现四面出现的原住民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剩下的只有那个在营地外的少年。
“干掉他!”其中一名士兵举起自己的李恩菲尔德步枪,朝着那少年就扣动了扳机,可百米外的少年只是轻轻挪了一步,再一偏头避过了那颗子弹,开枪的士兵傻眼,再次扣动扳机,这一枪偏了,子弹都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
少年抬头看了看天空的太阳,转身走了,很快便消失在了荒原之中。
许久,这群士兵才回过神来,开始清理和掩埋军官、翻译的尸体。整理着他们的遗物,并且立即将此事上报给德国北非军团,毕竟死了一名军官,这是大事。
可事情并未结束,当天晚上。外籍军团虽然加强了戒备,也因为白天的事情,几乎所有士兵都没有入睡。紧张兮兮地三五成群呆在营地之中,商议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做,按照命令他们必须到达消灭效忠于自由法国的外籍军团,但眼下的情况,最高指挥官离奇死亡,还是被发疯的翻译咬死的,事情如何解决呢?
直到深夜。德军方面才发回消息质问。并且怀疑这只是他们要谋反的理由。命令他们原地待命,等待着德军伞兵的到来。
三天之后,一批德军伞兵在中尉安格拉的带领下找到了这批外籍军团的营地,之所以要找,是因为他们登上飞机之后便失去了与外籍军团的联系,只得按照他们所说的坐标寻找,当德军来到营地之后。眼前的场景让这些身经百战的精锐战士都惊呆了——近一百名外籍军团士兵的尸体被堆成小山放在营地的中心,而且都没有头颅,他们的头颅都被割下来围着小山放了三圈。
这个名叫安格拉的上尉是后来德军党卫军特种部队头目奥托的挚友,也是个崇尚特种作战的军人,但因为当时德军还未真正建立一支类似英国的突击队,大多数特种作战都由伞兵执行,而安格拉也在伞兵军队中如鱼得水,经历过大小战役,可眼前这种形同集中营屠杀的战斗,他却是第一次见到,而且还是如此诡异。
“魔鬼的杰作。”安格拉半晌才说了这么一句话出来,幸运的是,他们在营地的那口井中找到一个幸存下来的外籍军团士兵维托。
被营救出来的维托见到安格拉之后眼泪立即流了出来,抱着安格拉的大腿就哭泣起来,直到安格拉威胁要把他变成那尸堆中的一具尸体,他这才停止了哭泣,开始讲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在军官与翻译死去的那天晚上,他们通报了德军之后,原地等待,虽然恐慌如瘟疫一样在外籍军团之中蔓延着,但谁也没有料到晚上还会遭到袭击,他们更多的只是猜测那是原住民的一次警告,警告他们不要再骚扰部落——就在五天前,他们为了找到饮水,曾经侵犯过一个部落的领地,还开枪杀死了部落中的几个原住民,其中还有一个孩子。
半夜四点,大多数人都撑不住开始昏昏欲睡的时候,恐惧已经悄然降临在了营地,开始是外围的巡逻队伍莫名其妙失踪,随后是营地周边工事内的人失踪,紧接着便是营地内出来撒尿的,失眠的离奇失踪……
一个小时之后,整个营地中有三十来人莫名其妙不见了,只是在他们消失的位置上留下了他们手中的长短枪支。
代替死去指挥官的那名下级军官慌了,其他陆续醒来的人也都吓傻了,“有鬼”的谣言瞬间击溃了他们的士气,不少人开始逃窜,有些连武器都没有拿,拔腿就朝着营地外发狂跑去。
下级军官不管用什么办法都无法阻止已经崩溃的军队,自己也只得拔腿就跑,跟着前方逃亡的两名士官,可谁知道远在几十米开外的两名士官突然间就消失了。
名叫维托的士兵也跟在下级军官身边,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知道跑也跑不了了,两人只得跑回帐篷之中,像孩子一样用毯子裹住自己,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很快,外面传来了怪异的声音,有东西在被拖动,然后是碰撞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人体,下级军官拿着枪威胁维托出去看看,维托看着枪口,知道横竖都是死,只得硬着头皮爬出去,可求生的本能让他离开帐篷之后直接朝着营地外爬去,谁知道刚爬了一会儿,突然听到刨地的声音,他一回头,看到自己七八米开外的地面出现了一个坑洞,随后一具尸体被抛了出来,紧接着又钻出来一个人!
维托吓傻了,盯着从坑洞中钻出来的那个原住民,死死闭眼,埋头朝着前方爬去,终于在撞到井口边缘的时候停了下来,慌不择路地抓着井口的绳子跳了下去。
随后的事情他再也不知道,就那么一直等着。等到赶来的德军伞兵发现他又将他拽出来。
维托的口述让安格拉听完足足发呆了好几分钟,最后反应过来才摸出烟来点上,直到吸完一支烟,看到维托俯身去捡烟头时,这才拔出手枪来将维托杀死。紧接着拍下了营地的照片,带着人紧急撤离了。
……
奎恩讲述到这里的时候,笑道:“这个故事。在阿斯塔亚的每个人都知道,算是民间传奇故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先前那个被割肉的少年我倒不是第一次见过,这算是第三次了,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我比你们还吃惊,差点举起手中的相机去拍。”
除了挖掘坑道偷袭之外。那个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变成恐怖怪物。几枪都打不死的翻译从描述来看,不就是行尸吗?不,更确切地说,就像是尸化士兵一样。
唐术刑看着奎恩,不知道这个卖尸化毒品的家伙是不是故意说出这个故事的,他也不好细问,而且自己现在饿得是头昏眼花。有剧烈的想吃东西的冲动,这种冲动又在其后变成了反胃,唐术刑捂着嘴跑开,来到灌木丛之中呕吐着,但吐出来的全是一团团黑色的东西。
呕吐完毕的唐术刑刚直起身子来,意外地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香得让他直流口水。他顺着那气味慢慢走过去,扒开前面半人高的野草,在看清楚发出香味的东西之后,自己浑身震了震,立在那里不动了——野草堆中有一个还未完全掩盖住的尸坑,尸坑中堆着至少十来具赤身*的尸体,尸体上满是枪眼。
换做以前他会觉得恶心,但现在自己却馋得直流口水。
是的,自己现在是怪物,长时间不进食会扛不住的。自己已经多久没有吃东西了?再也抗不下去了,如果现在不吃,自己会死还是会发狂攻击顾怀翼等人?
他站在尸坑前,闭着眼睛,内心在挣扎着,原本闻起来应该是恶心得令人反胃的尸臭,现如今却像是美味佳肴散发出的诱人香气。
吃吧!我受不了了!唐术刑刚这样想着,对面野草丛中就传来了阵阵扒草的声音,他端起手中的步枪,瞄准声音的来源处,随后看到一个穿着白布衫的黑人少年出现在那。
少年钻出来发现唐术刑的同时也吃了一惊,下意识举起了双手。
唐术刑放下枪,摇头道:“我不会伤害你的。”
少年听不懂,只是睁眼看着唐术刑,目光却落在他腰间的龙麟刃和阴蜂之上,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
唐术刑摸了下刀柄,又从背包之中摸出块巧克力,放在掌心,示意少年来拿。
少年并未上前,目光只是扫过巧克力,再次落在刀剑之上,他对这两件冷兵器的兴趣大过于食物。
唐术刑干脆拿着巧克力朝着少年走过去,鼻孔中原本一直嗅着尸体发出的“香味”,可就在快走到少年跟前的时候,他发现少年手背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割开的伤口,那瞬间他心跳加速,分泌出来的唾液瞬间填满了口腔!
他停住了脚步,不敢再上前,担心自己控制不住会活活吃了那少年,只能把唾液生吞回肚子中,接着把巧克力放在地上,转身离开,应该说是逃一般的离开。
他必须得远离那堆腐尸,远离那少年,回到那棵树下,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当他走到树跟前,看着熟睡中的姬轲峰和奎恩的时候,自己的口水又冒了出来,顺着嘴角就滑了出来。
“吃点东西把,否则你就算饿不死,也会袭击我们的。”顾怀翼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唐术刑转身,看着手持匕首,不知道去做了什么的顾怀翼,下意识点头,但又立即摇头。
“人有原则是好事,但为了生存,也可以放弃原则,更何况你现在根本不算是人了。”顾怀翼转身朝着尸坑方向走去,猫着腰,挥手示意唐术刑跟着自己。
两人在草丛中穿梭回刚才唐术刑所站的位置,顾怀翼紧接着又趴下来,指着前方叫唐术刑注意看。唐术刑看到先前那名少年蹲在尸坑旁边,一手拿着锋利的罐头盖,一手翻动着表面的尸体,找了半天。又俯身闻了闻,终于用罐头盖缓慢又仔细地割下其中一具尸体背部的一大块肉。
少年割下那块死人肉之后,又将皮肤表层剃得干干净净,这才将人肉搭在肩头转身离开。
“他在割死人肉?”唐术刑低声道。
顾怀翼不说话,只是俯低身子跟着那少年。他和唐术刑两人穿过尸坑前方的那片半人高的野草丛,来到一处高凸的山坡之上,露头之后便看到下方有一辆废弃不能再用的汽车。汽车车斗中点着篝火,周围围坐着除了那名割肉少年之外的其他四名男女。
其他四人也都是少年,看模样也不过十七八岁,他们都眼巴巴地看着割肉少年肩头的那块肉,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眼睛中不是恐惧,而是渴望。
少年平静地把肉弄到汽车引擎盖上。开始小心翼翼地分割——那是他唯一能找到比较平整的地方。随后肉分成五块。分给其他四人。大家拿着肉都围着篝火祈祷着,随后将肉挂在篝火上方,流着口水等待着,这期间没人说话。
唐术刑明白了,明白他们为了活下去而吃死人肉,也明白先前那孩子为什么要看着自己的刀剑,并不是因为好奇。而是他希望得到相同的东西,这样就可以抛弃并不顺手的罐头盖。
不到两分钟,在肉还没有彻底烤熟时,一个少年就忍不住拿起来,虽然烫得不断呻吟,还是不肯放下,大口咬着吃着。其他四名少年也咽着口水,按耐不住,都抓起自己那块肉吃着,喉头发出满意的声音,像是五只饿了好几天的野猫。
顾怀翼转身滑下山坡,等着唐术刑也滑下来之后,才轻声道:“这就是生命的证据。”
“是生存的代价。”唐术刑盯着眼前的野草丛低声道,肚子依然咕咕作响,而且声音越来越夸张。
两人沉默着,唯一发出声音的只有唐术刑的肚子,那咕咕声夸张到引得那名割肉少年操着一根木棍寻了过来,发现两人之后略微一愣,但见两人只是坐着毫无反应,知道没有敌意。
此时,唐术刑的肚子又叫了起来,少年似乎明白了什么,走上前去,将先前唐术刑留下的那块巧克力递给他。
顾怀翼看着巧克力,又看着唐术刑道:“看,他还把你当人。”
少年听不懂他们的话,只是带着笑容。
“不,我不是要拿回巧克力。”唐术刑摇头,用手比划着,示意自己不能吃这个东西。
少年也张嘴说着什么,唐术刑听不懂,指着自己的耳朵不断摇头。
顾怀翼闭眼翻译道:“他说,这种东西不够他们五个人分着吃,就算大家吃了,以后吃不到,嘴里会牢牢记住它的美味,再吃其他东西的时候就食之无味了。”
唐术刑拿回巧克力,朝少年笑了笑,少年也笑了笑,接着转身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你能听懂他们的语言?”唐术刑问顾怀翼,同时揉着自己的腹部,他太难受了。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不吃腐肉,就算还是个人?吃了就彻底变成怪物了?”顾怀翼缓缓问道。
唐术刑默默点头,他连开口都困难了。
顾怀翼从背后拿出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直接扔到唐术刑手中。
唐术刑看着那东西,虽然香味不足腐尸一样诱人,但也引得自己口腔中充满了唾液——那是一只硕大的,死去多时,已经腐烂得满是蛆虫的野鼠。
唐术刑依然在强忍着,口水却顺着嘴角流淌下来,他赶紧抬手用袖口去擦,活像个街头看着香喷喷食物的乞丐。
“你必须得承认自己已经是怪物的事实,是怪物就该吃怪物的食物,否则你撑不到自己变回正常人类的那一天,就如你所说的一样这是生存的代价。”顾怀翼指着他手中那只腐烂的野鼠,“而那五个少年以及活在战乱中的所有人,他们才是生命的证据,他们也不想吃人肉,而且在这种环境下,即便烤熟吃下去也会染上某种疾病,死不死只是时间长短问题,如果能多活几个小时,他们就很满足了,如果吃下去不死,还能保持健康,那就是生命的奇迹。”
顾怀翼说完,撑着膝盖起身来,看了一眼唐术刑,慢慢走进了草丛之中。
唐术刑盯着自己手中那只腐烂的野鼠,还在迟疑,这次他是迟疑着从什么地方下口,因为不管看什么位置都那么好吃。许久,他终于张大嘴巴朝着野鼠的脑袋咬了下去,直接将其整个脑袋咬下来,含在口中嚼着,唾液横飞,竟然溅出十来厘米去。
他吃着的时候,忽然间意识到有人在看着自己,他扭头看着那名少年正在那看着他,眼睛带着诧异和不多的惊讶,不明白他为什么有巧克力不吃,却要吃这样的东西呢?而且还吃的那么香。
“我得活着……”唐术刑说了这么一句话,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对少年解释什么。
少年就站在那,一直看着他吃光了那只腐烂的野鼠,连皮毛都没有剩下来,随后慢慢上前,从口袋中掏出了一盒火柴,那意思仿佛是:得烤熟了吃。
唐术刑笑了,苦笑,不知道如何去回应对方,最终只得用手背擦了擦嘴,从背包之中翻找出一盒防水火柴,又拿出一支匕首递给少年,接着晃了晃少年给他的那盒火柴,点头道:“谢谢。”
少年欣喜地抚摸着匕首,再抬头的时候,唐术刑已不知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