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穆涿而言，程振属于是即便死在面前，穆涿都不会多看一眼浪费自己宝贵时间的那种废物。
穆涿不能理解为何舟泽会如此欣赏对方。
男人在短暂的不快后，收敛情绪，摘下鼻梁上的半框金丝眼镜，优雅合起，放在桌面上，起身。
走出办公室时，秘书看见穆涿，立即站起来询问：“穆总，您要出行吗？我这就为您备车。”
说着，他便准备打电话。
但被穆涿淡声阻止，“不必了，我自己开车。”
秘书闻言霎时怔愣了下，忙点点头，恭敬目送穆涿离开。
十五分钟后，穆涿准时出现在舟泽租房的楼下，恰巧此时，舟泽也已经简单拾掇了一下，从单元楼的门口走出来。
一个抬眸，一个垂目，两人不经意间视线对上。
那一瞬间的空气仿佛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凝滞。
舟泽因为对方那一瞬不瞬的凝视，而莫名有几分心跳加速，不过他面上掩饰得极好，淡定的模样一如最初。
与此同时，舟泽听见脑海中响起了再熟悉不过的提示声。
“目标对象攻略值已激活，穆涿当前攻略值为23。”
舟泽的脚步不由一顿，没想到初始攻略值就这么高了，这，这科学吗？
心内略有些杂乱地想着，舟泽依旧面不改色，很快便来到了穆涿的面前。
穆涿很高，资料上显示净身高有192，比他足足高出15厘米，所以在两人如此近的距离时，他必须得微微仰头，才能看清对方的脸。
“穆总……？”舟泽佯装陌生，轻声确认。
穆涿颔首，神情淡然看不出起伏喜怒，“叫我穆涿便好。”
舟泽点点头，从善如流改口：“穆涿。”
男人相当绅士，邀请他坐上副驾驶座后，也不知是不是舟泽的错觉，穆涿似乎还想亲手为他系上安全带。
但停顿一两秒，穆涿还是礼貌地看着他自己系好，才轻轻关上车门，入座驾驶位。
期间两人未再说过一句话，可一切都自然得好似发生过千遍万遍一般，氛围中蔓延着一种难以察觉的早已刻入灵魂的默契。
一路上，舟泽从容淡定地坐着副驾驶座，微微偏头看向窗外的风景，没有主动说一句，亦或问一句。
他倒要听听看，穆涿要替那个程振说些什么话。
然而舟泽等了一路，也没有等到穆涿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穆涿停下车，温声提醒他，“舟泽，到了。”
两人下车，穆涿将车钥匙交给侍应生，让对方去泊车，随后领着舟泽走进了面前装潢复古精致的餐厅。
这不是金鲜阁。
而是和金鲜阁齐名的“晋庄”。
晋庄与金鲜阁风格截然不同，金鲜阁走的是华贵风，晋庄则是古风古韵，据说很适合……幽会，也不知是真的假的。
穆涿……若是为了替程振赔罪，有必要选这么一间餐厅请他吃饭吗？
舟泽在心底默默思量，面上却仍旧淡然自若，跟在穆涿身后，来到了早已备好的雅间。
为他们引路的是晋庄的老板，原主舟泽曾在财经报十大影响力人物榜上看见过对方的照片。
照片上对方神色透着傲气，但眼下在穆涿的面前，却尤为恭敬，满目小心，真不知道穆涿究竟到了何等地位，竟拥有如此多特权。
舟泽暗自思忖，不自觉已然在穆涿对面坐下。
环顾四周，这雅间似乎还是穆涿专用，看得出一应陈设都极为用心。
菜品也是一早便已备好了，待到两人入座没多久，便尽数端了上来，摆了满桌。
舟泽静默地看着这满桌的美味珍馐，没有动筷，而是睁着那双大眼睛，盯着穆涿。
穆涿见状，待到侍应生都离开，雅间的门被无声关上后，他才温声开口：
“舟泽，你和程振是什么关系？”
询问的同时，穆涿那双深邃如墨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了舟泽，给人以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尽管调查到的资料足够详尽，但他仍然想听舟泽亲口阐述。
穆涿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如此在意上心，可他一贯的原则便是不必深思，自己若想要什么，便只管得到。
而舟泽不知穆涿心中所想，闻言心道：果然，来了。
没想到这次的灵魂碎片竟然……嗯，真是让人莫名着恼啊。
不过舟泽表情管理得很好，他面不改色回：“我和他？没关系。即便有也是仇人。”
舟泽嗓音淡漠如冰，眸底一丝温度也无，不是作伪，更不是逞强。
穆涿仔细观察着舟泽这一神情，不禁唇角微微上扬了一下，弧度转瞬即逝，难以捕捉。
接着他颔首，“我明白了。”
舟泽沉默不语，有一丝狐疑自他那双大眼睛中划过。
“那个，”好半天，舟泽才略带犹豫地开口，“穆涿，穆总，我知道你是他的舅舅，也知道你这顿饭是为了替他道歉……”
舟泽话还未完，便被打断。
“谁告诉你是这个原因？”穆涿似笑非笑，眸光冷冽。
舟泽一愣，声音稍稍放低，“难道不是？毕竟我们素不相识，连面也未见过，你如果不是因为那个程振，还能因为什么……”
穆涿闻言一顿。
他自然别有用心。
可当着正主的面，他并不打算如此直白道出心思。
想了想，穆涿淡声解释，“你误会了，我只是听闻你的一些事，有些感兴趣，特地来了解一下。”
舟泽没想到穆涿会这样回答，一下拿不定该怎么回应，只顾着圆睁双眸，定定地望着对面矜贵优雅的男人。
四目相望，舟泽听见，“目标对象攻略值加5，穆涿当前攻略值为28。”
只是对视一眼，便干脆利落加了5点攻略值，这下舟泽有点相信对方真是为自己而来了。
低头思索两秒，舟泽忍不住小声问：“穆……穆涿，你是之前有见过我吗？还有，你说的感兴趣，是指什么事？”
穆涿轻轻抿唇，回复一句令舟泽始料未及的——
“我看见你打了他们一人一巴掌。”
男人用无比平静的语气，叙述相当炸裂的事情。
舟泽：“……”
他又有点想收回先前的猜测了，果然穆涿还是为了讨公道来的吧？
刚露出一点心塞的神色，舟泽便猝不及防听见穆涿的下一句。
“你的手打痛了吧？”
舟泽：“！”
男人那天籁般低沉的声音里，略透出一丝调侃意味，因为分寸把控得极好，并不会让人感到逾矩或是被冒犯。
甚至会有与对方拉近了距离的错觉。
舟泽足足花了五秒时间缓神，微微扬起一个极浅的笑容回应道：“还好，不妨碍下次打。”
这下轮到穆涿眸底划过意外了。
随即，穆涿忍俊不禁，“还是另外请人代劳吧，舟先生看起来文弱，万一因为他们伤了自己就不好了。”
这句“舟先生”调笑意味更浓厚了。
不知不觉间，舟泽放松下来，对先前还感到高不可攀的穆涿有了一丝亲近。
也终于确信穆涿不是为了给程振撑腰来的。
且恰恰相反，穆涿言行举止之间，毫不掩饰对程振的不喜厌烦。
这让舟泽胸中闷气顿时一扫而光，舒畅后胃口也就好了起来。
两人自然地动筷，不紧不慢享受起这顿精致美味的晚餐。
期间，穆涿也不时抛出几个话题，两人顺势聊了许久，发现三观相合，很是融洽，于是也就更为亲切。
不止如此，舟泽还不断地听见脑海中传来系统的提示音。
穆涿的攻略值畅通无阻，一路飞涨。
仅仅一顿晚餐的功夫，攻略值便从初始的23点涨到了45点。
几乎快要过半。
可这分明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不对。
舟泽堪堪反应过来，先前他问穆涿，是否之前有见过他，穆涿并未正面回答，只提了一句咖啡馆里发生的事情。
他也就糊里糊涂地，默认那是穆涿第一次见他了。
可当时穆涿并不在场，且按照他对穆涿的观察，穆涿并不关心程振那个所谓外甥，自然不可能关注到他生活的一举一动。
那穆涿是为什么会忽然想到看咖啡馆里发生什么了的？
舟泽略微困惑，他问：“对了穆涿，你是之前偶然路过那间咖啡馆，看见我和他们起冲突的么？”
闻言，一直问答自如的穆涿倏然沉寂一瞬，也不知在想什么，好几秒后才重新绽开浅淡笑容，“不是。”
“那是因为——”
“当时我有件公事需要调取咖啡馆的实时监控，恰巧看见了。”
其实也不是这个原因。但真实原因，穆涿不打算让舟泽知道。
舟泽不知穆涿心中弯绕，听后，恍然大悟点了点头，“难怪了。”
又夹了一筷子细嫩竹笋肉放入口中细细品尝，舟泽蓦然又从监控联想到了租房门口突然多出的那个摄像头。
咀嚼的动作霎时停住。
唔。
舟泽忍不住略带猜疑地抬眼，小心地瞥一下穆涿。
那个隐秘摄像头，他起初一直认定是程振装的，可现在怎么感觉，穆涿的“嫌疑”更大了。
但他总不能直接问穆涿，是不是在他住处那偷安了摄像头，那未免也太失礼。
反正过两天他便要搬出那里，不必再追究这个。
舟泽刚这样想，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他听见穆涿忽然尤为自然地询问：“听说舟泽你最近准备搬家、找新工作？”
穆涿的语气宛若老友之间，给人很温淡的感觉，能令人不自觉便放下戒备心，坦诚相告。
舟泽便也不掩饰任何，点头道：“对。”
“那不如，来AS？”穆涿轻声问。
舟泽微怔，穆涿这是……要邀请他去自己的公司？
尽管有些突然，但转念一想攻略值都过半了，穆涿对他好也很正常。
舟泽眨了眨眼睛，刚要答应，又听穆涿加价道：“对了，我正好有间房子闲置，你如果不介意，可以住那里。”
咦。穆涿这是连房子都要借他了？
“那房租大概——”舟泽还未问完，便见穆涿面上露出一个斯文优雅的笑容，“何需房租，权当我交你这个朋友。”
这豪爽的语气，大慈善家啊。舟泽怔愣过后，内心颇为感动，乖巧点点头道：“那承蒙穆总厚爱了。”
两人谈妥后，舟泽本以为对方会安排人去帮他搬家，不料穆涿竟打算亲自上阵。
好在他行李不多。
舟泽内心暗藏惊讶，看着面前捋起雪白的衬衣袖子、有条不紊帮他搬行李的矜贵男人，看见攻略值已然到了55点。
怎么回事，这次的灵魂碎片未免也太好攻略了吧。
舟泽半晌都难以反应过来，直到穆涿亲自带他来到新房子，舟泽才堪堪回神，随即陷入了更大的震惊。
不是，谁家好人直接借一套独栋啊。
“对了，我住你对面，欢迎随时做客。”而且穆涿下一秒笑眯眯说。
舟泽呆了呆，从偌大的落地窗外看出去，漆黑的夜幕下，路灯将四周照耀得透亮，他看见对面果然也有一套独栋洋房。
原来那便是穆涿的住处。
舟泽呐呐点头，忽然发觉这时候穆涿的攻略值竟然已经到了60点。
唔！
这才见面不到半天吧，穆涿这是怎么回事？攻略值像不要钱一般疯狂上涨。
但他们分明才进展到“朋友”的地步。
难不成这是个“福利世界”吗？攻略难度为负数？
舟泽面上淡定，实则思绪不断纷飞。
而与此同时，舟景与程振在外开房一番激烈运动后，舟景躺在程振的怀里，状似无意地问起：
“程振哥，那个事怎么样了啊？”
程振今晚有点不在状态，此刻兴致缺缺，敷衍地搂着舟景，闻言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事？”
舟景立时有点不高兴，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轻轻提示：“就那个事啊，舟泽的……”
自从得知舟泽与他的程振哥有过短暂恋情，舟泽在他眼中便成了绊脚石般存在。
他一定不让舟泽好过。
而经过舟景的提醒，程振神色瞬间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