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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的阴暗处,赤水丰隆一袭黑衣走出来,本是一张阳光帅气的脸庞,眼睛却异常冰冷,仿佛凝着化不开的冰霜,再也看不见人间冷暖。

他见了小夭,只喃喃道,“你真的没死…”

竟是真的。王室安排西陵玖瑶假死,到底要藏什么秘密?赤水丰隆看着小夭,凝聚灵力,口中喃喃自语,似在念什么咒语。

小夭怒斥,“赤水丰隆你要干什么?!你若伤我,玱玹绝不会放过你的。你要整个赤水族陪葬吗?”

“陛下如何为你报仇?在大荒子民眼里,你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丰隆讽刺道。

随着阵法缓缓结成,小夭的声音渐渐消失,她双手垂于身子两侧,眼神逐渐呆滞。

丰隆问,“你当初怀的,是谁的孩子?”

小夭软绵绵地答,“相柳的孩子。”

丰隆握紧了拳,两军交战之际,九命相柳竟狂妄至此,入他轩辕军营,与轩辕王姬苟合。

“九命相柳的弱点在哪里?”

“没有弱点。”

丰隆想了想,又问,“你为何要假死?”

“保护…防风邶。”

通过假死来保全防风邶的名声?丰隆鄙夷地看着小夭,讥嘲道,“你既已背叛了防风邶,为何还这般在意他?”

小夭神情涣散,脸上却挂着淡淡笑意,“我爱他。”

赤水丰隆深吸一口气,越发的迷糊,王室费尽周章,到头来却是为了保护一个浪荡子的名声?这不合理。

此时屋外传来零星的打斗声,丰隆与涂山璟对视一眼,璟说,“是小夭带来的几个尾巴,不碍事。”

“不要留活口。“

涂山璟笑着点点头。

丰隆的视线落回小夭身上,问,“两军对战之际,是谁给叛军供的粮草?”

“我。”

赤水丰隆忍不住嗤笑,原来这才是王室要藏的秘密吗?瞒住整个大荒的轩辕子民,他们的王姬与叛军的军师在一起了….

“陛下…知不知道?”

“不知道。”

丰隆只觉脑中一片混沌,虽然阵法之内的人说的必然是实话,但这些零散的碎片却怎么都拼凑不完整。

防风邶…九命相柳…

他怎么都捋不清,那两个人,出手的招式,行事风格,都那么相似…甚至都与小夭纠缠不清,他两好似是重重迷雾,又好似是连接所有碎片的蚕丝,看不清却又不可忽略。

一个问题终于到了嘴边,丰隆又问,“防风邶与九命相柳,是什么关系?”

“防风邶是……是……”小夭张口,答案好像就在嘴边,可她的表情却十分抗拒,挣扎着似在与阵法的灵力对抗。

眼看着小夭越来越痛苦,她抱住自己的头,身子止不住地发颤,涂山璟有些不忍地开口说道,“丰隆,可以了。停下。”

赤水丰隆哪肯就此收手,只见他催动灵力,双唇快速地翕动着,似在念着什么咒语。阵法的光芒更甚。

“回答我,防风邶是九命相柳的什么人?”丰隆语气又严厉了几分。他认定,小夭越是反抗,越证明他离真相非常接近。

小夭蜷缩在地上,紧紧咬着唇,再也没有吐露一个字。

“丰隆!我叫你停下!再盘问下去,你会伤到她元神的!”

“我马上就能知道真相。”丰隆急红了眼,瞪着涂山璟,“最后一个问题,我一定要知道。”

“防风邶与九命相柳究竟什么关系?王室帮着一起隐瞒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丰隆逼问。

几经挣扎,鲜血从小夭的嘴角沁出,不知是咬破了唇还是从脏腑里呕出的,就连她眼里流出的泪都是猩红色的。可是即便如此,小夭仍然不愿再吐露一言半语。

涂山璟抬手,灵力萦绕,耀着金色光芒的阵法开始轻轻颤动,他说,“丰隆,这个问题我来告诉你。”

“不许说…不许说…”小夭喃喃道。她蜷着身子,双眼将合未合地看着他们,神情恍惚。

涂山璟有些不忍地别过脸去,说道,“防风邶,就是九命相柳。”

“你说什么?!”丰隆不可置信地看向涂山璟。

“他们…就是同一人。”

“你早就知道?”赤水丰隆看着涂山璟一副早已了然于心的样子,心里越发地怒了,冲上前去一拳打在涂山璟的脸上。“你早知道你也不告诉我?你看我像个傻子一样蒙在鼓里?”

涂山璟擦了擦嘴角的血,“这事一直以来牵涉甚广,我没法说!”

“我当你是兄弟,这么多年以来,什么事都跟你有商有量,我的野心抱负,哪怕是我从不与人提及的私心都会告诉你….”

此刻在丰隆心里,涂山璟的隐瞒比事情的真相更让他生气。他从小被送去青丘学习,一直跟着涂山璟身后。他自认把璟当亲哥哥一般,哪怕是近些年两人各自为了自己族内的利益明争暗夺,关系肉眼可见的疏离,但他一想到儿时求学的那段时光,整颗心都会软下来。

可是…他对璟坦诚相待,璟却瞒着他这么大的一个秘密,那么多年….

涂山璟说,“丰隆你冷静点。你想要真相,我帮你把小夭叫来,你已然得到了全部的真相。你冷静点下来仔细想想!”

“真相?你瞒着我的,才是最大的真相…”

一声清越的叫声划破天际,从外面传来,打断了他两的争执。

两人回头,只见屋子的门被一股强大的灵力震碎,相柳一袭白衣,从外面走来。

涂山璟的暗卫立刻从暗处冲出来,挡在相柳身前,瞬间将他围住。

相柳未戴面具,一张俊美的脸冷冽得没有一丝温度,眼里泛着猩红的嗜血的光芒,死死盯着涂山璟和赤水丰隆。

“九命相柳?!真的是你……”丰隆看着他那张与防风邶一摸一样的脸,一时竟有些呆愣。有的事,听人讲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很明显相柳并不想与他多费口舌,一手握着冰晶弯刀,直接与那几名黑衣暗卫厮杀起来。

黑夜中,相柳白衣白发的身影非常显眼,他挥着弯刀,在黑衣人群中回旋而过。

道道银白色的光芒闪过,他的身影犹如一片轻盈的雪花在飞舞。

一个黑衣人倒地不起,满脸鲜血。

相柳不耐烦他们的阵型花式,从阵中一跃而上,又从半空中俯冲而下,随着弯刀带着刺眼的光芒劈下,似有无数冰刃如细密的雨点般随之纷纷落下。

黑衣人连忙防守,趁着这个间隙,相柳疾速向前,向着屋内冲进来。

两黑衣人站起,举着长剑向相柳刺去。一道如丝般细小的银色光芒从他们身前饶过,两人还未触及相柳的衣袍,便倒地不起。

相柳回身望去,两人皆是中毒而亡。

屋内,小夭巍巍颤颤地站着,手中的银色小弓还举着,显然是刚射出一箭。

相柳的脸上浮起一抹笑意。

那一箭似耗尽了小夭最后一点灵力,她绵软地倒在地上,呢喃着,“璟…只有你,无论何时都不会抛下我。”

涂山璟猛然回头看向小夭,可是小夭已昏死过去。刚才的那一句呢喃,好似错觉。

相柳的身子一僵,他眼里一闪而过的震惊并未被任何人察觉。

夜色中起了浓雾,雾气瞬间弥漫在整个宅子里,小夭陷入一片混沌。一切都变得虚虚实实,那么的不真实。

她甚至不确定相柳是不是真的来了。刚才那道白色的身影在暗夜中旋舞,又款款向她走来….这一切,是不是一场虚无的梦?

她用指甲抠着地上的砖块,血丝从指甲缝中沁出,竟没有痛感。

原来,只是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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