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生魂兽界。
讙域。
这处空间蒙蒙不知何处起,何处终,天地被一个个巨大的身影撑起,皆是讙形,最多甚至有九尾,三目獠牙,利爪如峰,四肢化作顶天立地的巨柱,威风凛凛,如同天神,用脊背负起讙域的沉重,守护着其中无数弱小生灵。。。。。。
一只黄毛三尾的长须老讙,正被一群小讙崽子围绕,叽叽喳喳地问着各种问题:
“长老爷爷,我们魂兽就是通过那片池水与人类相通的吗?”
“人类的世界里都有什么呀?”
“池边趴着的是谁啊?”
老讙看向魂池边上懒洋洋躺着的那只讙,它尾巴垂到池水里,时不时搅动一下,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不由失望地摇了摇头。
一只稍大些的讙崽提高了声音:
“它呀,就是咱们魂兽界讙域之耻,上百年了都结不成神魂契约,天天光吃不干活,讙界的魂力都要被它吃光了!”
“唧唧,我们可不能学它,长老爷爷放心吧,等我们出去了,一定带回好多好多的魂力来,让咱们讙域变得更大!”
声音渐渐远去,湖边的讙悄悄睁开眼睛,嘴巴一撇:
“小崽子们懂个屁,讙域之耻,又不单单我一个!再说了,老子是不想出去吗?老子是出不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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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界。
大荒山坳里的小村落。
老村长的家里。
一个瘦弱的小男娃抱着半袋粟米,眼巴巴地望着老村长:
“村长爷爷,求求你,明天是我八岁的最后一天了,再不找到我的伴生魂兽,就没有机会了!您老再帮我一次吧!”
老村长看着小娃瘦得如同柴火棍的四肢,挑着一颗大脑袋,两只乌溜溜的眼睛倒是长得漂亮,露着机灵劲儿,同情地叹了口气:
“大壮,爷爷再帮你一次,你可要努力啊!没有魂兽,你可是长不大啊。”
老人手掌抬高,一根苍翠藤枝从手心里生出,顶端分成八道细蔓将“大壮”的脑袋包起来,费力从小娃几乎闭合的“出魂”骨缝里引出一丝精神力。
大壮赶紧闭上眼睛,集中注意,想象着有个小人从脑顶钻出,被藤蔓送着前往一处遥远不可知的雾气当中。。。。。。
小男娃额上汗珠滚落,他拼尽全力想将精神化作的小人送到那雾气的深处去,可尽管有藤枝相送,他的速度还是慢了下来,看着四周雾气渐渐远去,他两只手四下抓挠,仍是留不住一丝。
又要失败了吗?
没有魂兽,他该怎么在这个世界上生存?
“高大壮”只是个八岁孩童不假,可他“苏来”却是二十五岁的大好青年,辛勤工作到过劳死,好不容易得了重生的机会,来了这么个奇怪的地方。
上辈子就没死好,难道这辈子要死得更憋屈吗?
拼了!
在苏来急迫的求生信念下,精神小人猛地向前一蹿,手里似乎抓到了一截毛茸茸的东西,管你是啥,跟哥走吧!
伴生魂兽界的魂池边上,谁也没见看一直睡懒觉的“讙域之耻”被扯着尾巴,整个翻进池水里,消失不见了。。。。。。
苏来和村长爷爷看着他手中的一团黑黄猫球发愣,这是一只狸猫崽子?
只有拳头大小,眼睛还没睁开,瘦得皮包骨,毛发稀疏,几乎要秃了,一根细细的尾巴,还没有村长的藤枝粗!
“孩子,伴生魂兽与主人一体,你带回去好生养着,将来你长大了,它也会强壮起来的。。。。。。”
老村长使用魂藤过度,此刻头晕眼花,还强撑着安慰小男娃。
苏来将猫崽子揣在怀里,对老村长深深鞠了一躬:
“谢谢村长爷爷,我一定会的!”
苏来蹑手蹑脚地走进自家大门,
“嘶嘶!”
墙头上游出一条土色红纹蛇,对着他吐了吐信子。
屋里传出一阵大骂声:
“小杂种,你整日鬼鬼祟祟,是不是又偷东西吃了?你给老子滚进来!”
得,高大壮的老爹又喝醉了!
苏来硬着头皮走进泥土房里,迎面就是一只大脚,将他踹了个跟头,怀里的小猫崽掉了出来!
高老爹的魂兽土蛇,抢先叼起小猫崽,送到醉醺醺的主人手里。
高老爹是个矮胖的邋遢中年人,酒糟鼻冒着红色油光,浑身刺鼻的酒臭味。
他一把将小猫崽捏在手里,口齿不清地咒骂:
“你有魂兽了?不是蛇也不是刺柳树?他妈的,就知道你娘不是个安分东西,七个月就生下了你,给老子戴了绿帽子还嘴硬,这猫崽子是随了谁?你这个野种!”
高老爹狠命将眼睛还没睁开的猫崽子摔倒地上,细不可闻地一声呜咽后,猫崽子化成碎片消散了。
自从高大壮的娘死了以后,他爹将家里的东西都换了酒喝,对自己的儿子也苛刻得很,若不是留他还能做些家务和跑腿买酒,早将他打死了。
这次见了他的魂兽竟然是只猫崽子,不知是哪个野男人的种!
高老爹是真下了狠手!魂兽土蛇也冲过去连咬苏来好几口。
苏来抱着头缩成一团,后悔不该回来:
谁知道这个世界是凭着魂兽做亲子鉴定的啊!
幸好老混蛋喝醉了,好几脚踢空,他被闻声赶来的隔壁邻居德叔夫妇抢了下来,送到了村长家里。
看着上了药睡着了的小娃娃,德叔和德婶都摇摇头,这娃儿可怜啊,好不容易有了魂兽,还是个。。。。。。
哎,他以后更难活了!
半夜里,苏来醒了过来,他手掌按住自己的心口,那里有一团小小的身影随着他心脏跳动轻轻起伏,幸好是伴生魂兽,只要他不死,小猫崽就不会死!
这里是真待不下去了,苏来握紧瘦弱的拳头,他得自求活路!
清晨,苏来谢过老村长,背着一个大竹篓一瘸一拐进了后山,高老爹喝多了酒糟了身体,走路都直喘,应该不会跑上十几里山路去寻他晦气,这是苏来早就为自己想好的退路。
平时一两小时就能到的路程,他足足走了大半天。
爬上半山腰,苏来扯开一把枯藤,露出一个山洞来,山洞里堆满了麻绳、柴火、砍刀、锄头等用具,在一个大陶罐里,装着十来个山薯,另一侧是干草铺的床,以后,他就住这里了。
这是他准备了一年的避难所!
好歹也是受过题海教育和社会毒打的大好青年,在这个刀耕火种的小山村里,还能饿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