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武王当年谋反,不知这武王是如何谋反的?竟能把秦候吓成这样?”
南羲的话带着些揶揄,语气随意自然,倒不像是刻意问出来的。
尽管是这样,威远侯的心还是悬空着的,又擦了擦不断溢出的额汗,才说道:“长郡主是有所不知,这武王是勾结外邦,要将大南改朝换代,陛下得知后震怒!才将武王斩首示众!”
“当年与武王反倒是有来往的大都被斩首流放,有深交之人家中更是连蚂蚁窝都捣毁了,朝廷上下是人人自危。”说着威远侯沉了口气,似乎回想到了当年的场景,面色颇为惋惜无奈。
当年不知道有多少人无故受到牵连,连与他相知相熟之人都一一离他而去,而他如今的妻子,威远侯夫人,原是武王手下将军的女儿,是他心悦之人,他将她偷偷藏了下来的,多年来他为其改了身份才娶进府中安稳。
他原就是最怕被提及武王之事的,但今日在南羲面前他也不得不冒险一提,但至于他的事,他是断不敢言。
“那些日子还身为世子的臣看着父亲吓得晚上都不敢睡觉,而臣听着外头那些事也被吓得不敢出家门,故而知晓的也不是很多。”
南羲能想象到威远侯当时处境,以及整个朝廷大臣的处境。
到了人人自危的地步,每天都在担心人头落地,家业尽毁。
“是我唐突了,让侯爷想起了不好的往事。”
“长郡主说的是哪里话?当年之事只是惊险罢了。”
“不知这武王是何许人也?”南羲查过皇家玉牒,里头没有武王丝毫信息,她知道武王谋反,定是逐出了玉牒的。
可是最奇怪的便是先帝那朝的史书也无记载。
仿佛武王是个多出来的人,被历史抹去了一般。
而有这等能力的,必定是先皇。
威远侯道:“武王是元景帝第六子,德慧贵妃所出,说来也是长郡主您的皇叔,原名南玉夙,字元京,谋反一事后武王与德慧老太妃一同被逐出了皇家玉牒,就连德慧老太妃的娘家也跟着被诛了九族。”
“竟如此严重?”
南羲倒是没有想到武王谋反一事严重到了这等地步。
南玉夙作为她的皇叔,自然也就是父王的皇弟了。
她又问:“不知武王谋反时,我父王可在京中?”
威远侯想了想,随即摇头:“不在,当时洛阳王正在边关平乱,在京中。”
说到这里,威远侯突然想到什么,说道:“不过有一事我也觉得奇怪,当年有一人和武王关系十分密切,却是什么事都没有。”
“何人?”
威远侯看着脸色依旧平静的南羲,不疾不徐,仿佛他不说南羲也不会追问,犹豫片刻后他还是如实道来:“正是当今的兵部尚书,此人姓杨名万宁,字长安。”
杨万宁三个字让南羲随和的脸色都不由得一沉,思索一瞬随即继续问道:“侯爷可知这兵部尚书与武王的渊源?”
威远侯摇了摇头:“这臣倒是不知了,臣只知二人时常往来,多在酒楼相聚,事发之时臣等都以为这兵部尚书是在劫难逃。”
“当时杨万宁便是兵部尚书了?”
南羲总觉得不大对劲,武王谋反应该很早了,至少是在她未出生时的事了。
威远侯摇头:“非也非也,杨万宁当时不过是兵部郎中罢了,武王谋反时是明圣二年,而他成为兵部尚书大抵是在明圣二十六年,便是五年前。”
五年前……铁血营是在六年前消失的!
“那杨万宁后又当何职?莫非是从郎中一跃而起成了尚书?”
“后当侍郎,再为尚书。”
侍郎乃是京中文职,一般不会出京,南羲实在疑惑:“不曾外派?”
“不曾。”威远侯说得斩钉截铁,不像有假。
这就奇怪了,既然不曾外派,那杨万宁是怎么成了铁血营统领的?
“长郡主可是对此有疑?”
见威远侯投来狐疑目光,南羲收起眉间疑惑,笑了笑:“倒也不是,只是觉得此人不仅没有被祸事牵连,反而步步高升,实在是奇怪。”
威远侯敞笑:“都是些不堪回首的往事,长郡主如今倒也不必纠结,只当私下笑谈。”
南羲颔首:“这是自然。”
今日谈话,她不会外传,相信威远侯也不敢乱言。
“时辰也不早了,长郡主若是无事,臣便先回去了。”
“好,我送送侯爷。”
将威远侯送出门,威远侯回身对着南羲拱手作揖:“长郡主留步,臣告辞了。”
“侯爷慢走,我便不远送了。”
随着威远侯离开,南羲看着那背影心头烦乱,转身便进了屋去,才坐下便陷入了沉思,连行露走进来了她都没有注意到。
行露:“郡主在想什么?竟这般出神。”
见是行露,南羲叹了一口气,接下行露递来的热茶,说道:“我在想杨万宁的事。”
“杨万宁?”行露倒是知道此人是兵部尚书,更知道此人是铁血营曾经的统领,如今郡主最想查的一个人,只是没有办法查。
“郡主为何突然提起此人?莫不是有了进展?”行露问道。
南羲没有回话,只是摇了摇头,她想着苏辞说杨万宁在铁血营当过职,可是这威远侯却说杨万宁从没有外派过。
两者之间充满了冲突,她倒也不是不信苏辞,只是……心里疑惑若是不解开,难以心安。
如今苏辞不在京中,她找一回也不容易,而苏辞的处境,她也不好传书。
既然沈墨也跟着苏辞在外头,那么摄政王府一定留下了长穆。
想到这里,南羲放下茶盏,看向行露:“行露,你去摄政王府见一面长穆,便说我有事寻他,叫他得空来一趟。”
……
—————摄政王府。
门前,行露拿出了身份牌,对着摄政王府的守门侍卫说道:“我是长郡主的人,特来见长大人,劳烦通传。”
侍卫只瞧了一眼,便客客气气的说道:“原来是长郡主的人,天冷,姑娘还请进府。”
“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