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萧克敌的带领下,这支万把人的精骑一路吊在鬼戎败军之后来到雍州城下。
本以为,这次必能顺势一鼓作气地杀进雍州,从而夺取城池控制权。
可结果,情况却出了变化,本该被迅速叫开的雍州城,竟是城门紧闭,完全没有打开的意思,哪怕城下的败军都已叫骂一片,城中守军却依然不为所动。
这让越军这边有些无奈了,此时杀上固然可以歼灭眼前的败军,可雍州城就更不会开城了。
于是一阵犹豫间,他们也索性停驻在了两三里外,一边整队,一边继续观察前方,期待着城门开启。
但这一回,守城的兵马却让他们失望了。
时间过去好一会儿,城门依然纹丝不动,倒是城下的败军,这时叫骂声居然也停了下来,明显是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结果。
不接受不行啊,什么话都骂了,可城上守兵不为所动,还能如何,他们总不能自己攻打雍州城吧?
而狐达令,这时也已经醒悟了过来,知道自己这次是中了汉人的计了。
这一路上,追兵一直都有机会歼灭自家队伍,却又一路留力,就是为了驱使自己跑到雍州,帮他们打开城门。
当真是好歹毒阴险的计策,要不是韩晋精明,这下真要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了。
心中转着念头,他的想法也已经迅速有了转变,在抬头又看了眼不为所动的韩晋后,狐达令突然高声道:“既然如此,我们走——韩晋,你要守好了雍州城,不出十天,大汗必将带大军赶回来!”
“万夫长放心,我一定死守到底,不让大汗失望!”韩晋也高声回道,然后又迅速向周围守军下令:“所有弓弩手都准备好,掩护我们的人马撤离,阻止那边的越军靠近。”
他们虽然不能开城救援,但一定的支援掩护还是可以做到的。
狐达令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打算,苦笑一声,不再多作停留,即刻道:“转过去,继续向北走!我们是最善于骑马的精锐,汉人的骑兵一定不是我们的对手。”
说完这话,他已率先踢马奔驰了起来,顺着城池外的道路,继续向北逃去。
其他那些败军虽然心下含糊,甚至还带着浓浓的愤怒,但事到如今,也只能继续跟着自家主将向北逃命了。
见此,两三里外的越军也不敢再继续停留,也在萧克敌的命令下全军进发,追了上去。
他们也算是看明白了,敌人已经看破了自家的计划,所以宁可放任这一支败军被歼灭,也不肯冒险开城。
计划落空,那就只剩下一个选择,尽可能地歼灭这一支败军。
只是,随着他们冲到城池附近,城上守军的箭矢便也密集如雨点般射将过来,顿时有好几十人中箭落马。就连萧克敌,也差点中招。
好在他闪得够快,才只是被擦中肩膀,但也知道继续贴着城池追击多有危险,便果断下达了稍稍远离,绕大一些圈子来继续追击。
这样一来,还真就避过了不断射来的箭雨,但是,却也让先跑一步的鬼戎败军争取到了更多时间,使两方距离拉得更远。
“追!一定要追上他们!”萧克敌登时红了眼,恶狠狠地吼道。
要是连这支败军都灭不了,那自己可就没法回去向皇帝有个交代了。
在主将的决意之下,所有骑兵将士也是彻底豁出去了,不断催马加速,死死咬着敌军身后,想要追杀。
不过这回鬼戎败军倒也定下了心,反正想要活命就只剩下一条路可走,那就索性不管其他任何事,只是打马奔逃。
而真论起策骑奔驰来,越军将士到底是和敌人有着相当的差距,随着时间推移,跑出去几十里后,追逃两军的距离不但没有拉近,反倒是越来越远了。
然后,更叫萧克敌揪心的情况也出现了,天色终于是黑了下来。
随着夕阳西下,天地陷入黑暗,连道路情况都变得不那么明确,更别提去锁定前方敌人的行踪了。
反倒是一直都习惯了在旷野上行军作战和放牧的鬼戎人,在黑夜中依然不减速,很有种如鱼得水的畅快感。听动静,双方的距离也是更远了。
“将军,不能再追了!”作为副将的祖雄突然来到萧克敌身旁,郑重开口劝说道。
“不成,我不能让他们逃了,不然……”萧克敌却不肯接受,很是强硬地说道。
“将军你听我说,要是再这么追下去,就不光是我们能否追上敌军的问题了,而是他们会否借助自身优势,反过头来攻击我们!”
祖雄看看左右已很是疲惫的将士,沉声道:“将军,现在收兵,我们只是未尽全功,不算有过。可一旦真被他们醒悟过来,回头反击,而我军又已斗志大减,最终落败的话,罪过可就大了。
“还请将军以大局为重,以将士们的安危为重啊……”
萧克敌一愣,这一点还真被他给忽略了,看看左右,还真有些担忧了。
但是,心中的那口气,那点执念,还是让他下不了这个决心:“我们固然困顿,他们不也一样?”
“将军说的是,可要是他们又有援军赶到呢?将军可别忘了,这一路向北现在都是在鬼戎人的掌握之中,我们随时都可能遭遇其他地方的守军啊。
“现在回去,我们还算取得一场不小的胜利,可要是真因贪功被敌人反击得手,我们可就是败了,到时对全军士气的影响也是极大……
“拿不下雍州已然是一失,要是再加上这一次失败,那就是错上加错了。还请将军三思啊……”
在祖雄苦口婆心的劝说下,萧克敌终于不再坚持。
他突然一拉缰绳,停下前冲的骏马,口中也叫道:“既然如此,我们全军回头。
“即便这次让他们跑了,总有一日,我们也能在战场之上再败他们,再取他们的性命。回去!”
随着他拨转马头,沿着道路重新往南去,其他兵马也都长出了口气,纷纷喝叫着,追着他,往回而去。
这一次计划周详的战术,终究是未尽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