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床共枕的妻妾,和一手养大你的母亲,都是一个男人最亲近之人,也是最容易分辨出你是不是你的关键人物。
对孙宁来说,后院的三个女人他还可以随意找借口加以冷落,就像这个初到洛阳的晚上,只随意寻了个还要想事情的借口,就能一晚上都呆在书房,不去见她们任何一个。
但是,那钟氏的邀请他却是没法推脱了,毕竟谁都知道赵三公子对自己母亲还是很孝顺的。以往每过两日都会去将军府向母亲问安,更别提这次是有数月在外,才刚回来了。
无奈之下,孙宁只能硬着头皮,于次日一大早就出门往将军府,心里则不断盘算着,该怎么瞒过对方。
而他的手中,此时还握了一包毒药。
如果一旦真露了馅,他便决定毒倒钟氏。想来别人一定不会把她出事和自己这个“孝顺儿子”挂上钩。
当然,这是最后的手段,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用出来的,毕竟这样一来的后患实在太大。
大清早的洛阳皇城内显得格外空旷冷清,长长的街道上,几乎就不见任何车马人影,只有孙宁这一辆车,几个随从匀速走着,很快就到了大将军府前。
就在孙宁慢悠悠走下马车时,后方的长街上也有一阵急促的马蹄响起,一支三五十人的骑兵队伍在个气宇不凡,却面带怒容的男子带领下,快速冲向这边,并在府门前齐齐勒缰止马。
孙宁下意识回头望去,然后就正对上一双明显带着怒意的眸子:“赵乾哲!”
孙宁先是一愣,然后才嘴角微微一勾:“我当是谁如此大排场呢,原来是大哥你回来了!”
来人正是赵乾惠,虽然这是孙宁首次见他,但只看他与赵乾顺极其相似的容貌,以及敢在此处随意纵马的嚣张模样,就可推知其身份了。
赵乾惠之前确在军中,说是练兵,其实更多还是为了争取中高层将领,让他们在父亲面前为自己说话,从而好成为世子的不二人选。
可是没想到,就在昨日下午,父亲突然传来了一道命令,就把他身上的都督军职给收走了。
这着实打了赵乾惠一个措手不及,也让他大感惶恐,以为真出了什么大变故,自己要被父亲放弃了呢。
而等他冷静下来,赶紧发动自己的人脉入城探查后,事情的真相却又让他大为光火。居然是老二老三在父亲面前告了自己的刁状,还把鲁地未能被自家所得的罪名扣到了自己头上,说是自己阻挠出兵……
赵乾惠真是既委屈又愤怒,明明当时自己也是一力主张出兵对付鬼戎人的,甚至还自请带兵出征——这自然是为了夺走老三的功劳了。
可结果,自己的建议没被父亲允准,而现在这脏水反倒泼到自己头上了,这让他如何能忍?
所以今日天没亮,他就从军营出发,直奔洛阳,冲到此处,就是为了当面问问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这样的委屈,他是绝不肯无端而受的!
只没想到,自己这么早跑来,居然还有比自己来得更早的。而且,竟然就是那个让自己深感痛恨,害得自己丢了军职的三弟赵乾哲。
他还以这样一种讥讽笑话的模样来跟自己打招呼,这让赵乾惠如何不恼?
他当即纵马上前,来到已站立在地的孙宁面前,居高临下地盯住了他:“你这一大早,又来此想拨弄是非吗?”
“大哥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拨弄过是非了?我只是就实向父亲说些东西而已,至于父亲他是如何拿决定的,就非我所能做主了。”
孙宁不见任何退避,目光直直回盯对方,似乎还带着挑衅的意味:“倒是大哥你,既然有错,自当好生反省,就不该如此招摇,还带了手下骑兵满城乱走乱冲,这要是被他人看到了,对你也没个好处啊。”
“你还真是能言善辩啊,既然如此,为何没在鲁地把该办成的差事给办成了?”赵乾惠当即反唇相讥。
这话却正中孙宁下怀:“还不是因为有人畏战如虎,不肯出兵。不然,恐怕鲁地早就落入我手了,何至于让我也受到牵连……”
“你是说我胆小不敢用兵?”赵乾惠的两条眉毛都竖了起来。
若是真熟悉他的人,比如真正的赵乾哲,就一定不敢再多作挑衅,因为这正代表了他已怒到极点,即将爆发。
可孙宁却不知此细节,或者说也不会在意对方是不是会怒极,当即回道:“大哥胆色如何我不知道,但事实也摆在眼前。要不然,父亲又怎会连你一起罚呢?”
“你给我住口!”赵乾惠暴喝一声,突然再度催马,朝着只有几步路的孙宁猛冲过来,同时手在腰间一带,佩剑便已出鞘,呼啸着直刺而出。
他本就心中填满了愤怒,碰上孙宁更是如点上了火,现在孙宁最后那句话,更是让他直接破防,再也顾不上其他。
而在他身后,那些个护卫亲信们也都是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急忙惊叫道:“大公子(都督)不要……”
但一切已经太迟了,他已经纵马拔剑刺出,根本让与他们兄弟拉开一段距离的众人来不及出手制止。
就这样,所有人都眼睁睁看到赵乾惠冲到“赵乾哲”跟前,一剑没入其前胸,再由后背而出!
赵乾惠这一剑固然够快且突然,但其实对孙宁来说,这真不算什么问题。
只要他想,眨眼间就能轻易躲过,甚至反杀对方。
但是,在身子下意识一晃间,他心中又突然闪过念头,这么做必然会暴露自己,真正的赵乾哲可没如此身手啊。
所以不闪开这一剑才是最明智的选择。而且,这么一来,自己眼下需要面对的种种身份危机也就迎刃而解了,只要受了伤,则不用单独去见钟氏,也不用和那三个女人做任何纠缠了……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孙宁做出最明智的选择,只稍稍偏了下身,做出极力闪避的模样,却还是被一剑穿胸。
但真正的要害与脏腑部位,却被他全都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