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有所疑虑和不甘,魏泽源还是只能在次日中午时下令把那几个作为人证的家伙给放出了刑部。
这事本就由二公子一手安排,现在既有他的指令,几个无关大局之人放了便是。只要杨岳这个关键人物还在自己掌握便已足够。
而那王彤王修四人在被放出后,也不敢多作放肆,只管闷了头就朝外走。他们深知对上平天军,自家依然没有底气,能只被在押讯问一日,已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当然,经此一事,他们几家与二公子的关系就该重新考量一下了。
可就在四人拖着脚步走出刑部大门,被早候在那儿的家奴们搀扶着要往各自的马车里送时,数十匹快马却迅然而至,直接停在了他们面前。
马上的骑士更是大剌剌问道:“你们几个可是王佟、王修、童博、高长敬吗?”
这几家的奴仆都有些疑虑,但还是有人下意识点头:“正是我家公子!”
“你们的事发了,随我们走吧。把人拿下!”
伴随着这一声号令,那些骑兵立刻下马上前,从众奴仆的环绕下,就把四个浑浑噩噩的公子哥又给夺了出来,并绑了后,放在马上,扬鞭而走。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也太过突然,完全杀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其实就算这一干家奴人等反应得过来,也不敢与几十个披甲带兵的精锐骑兵发生争抢的,他们只愣愣看了一会儿,才惊叫道:“你们是什么人,我家公子犯了什么错?”
奈何对方来去如风,根本没作交代,便已迅速而去,只留下一地烟尘,正糊了众人一脸,让他们愈发的惶恐与愤怒。
最后,几家管事之人便迅速回头,再去刑部讨要说法。
但刑部衙门又怎么可能给这几个家奴面子,一顿训斥就把他们通通赶了出去,最后只丢下一句:“想来是某路军将查到你家公子犯了事,自己找去吧!”
这话说了基本跟没说似的,但意思也传达了,反正与自家无干。
……
当这一情况被报到赵乾顺跟前时,他也不禁有些愕然:“军营里的人?他们为何要这么做?可问到是谁出的兵了吗?”
跟前愁眉不展的杨宏祖只剩下摇头了:“他们没有留下任何身份信息,更不知道为何要拿这几人……”
是啊,王佟几人除了家世外,几乎没有任何权势身份可言,军中将士恐怕连他们的名字都未曾听过,怎么会特意派人拿他们呢?
不过仔细思忖后,赵乾顺还是产生了一个猜想:“难道是老大他动的手?”
“大公子,他为何要这么做?而且,他如今不是被大将军勒令在家中思过吗?”
因为鲁地之事,以及当众刺伤赵乾哲,赵乾惠这几日就被夺去一切职务,并被禁足在家中。
虽然这不能避免他在家里就指挥手下人做事,可问题在于,他是如何知晓这等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的?而且居然还如此巧合的,出现在刑部,把刚放出的几人给拿去了。
当然,解释当然可以有,比如是赵乾哲把此事透露的他。
可这样一来,赵乾顺心里就生出更大的疑惑了,老三为什么要这么做?以及更关键的,两人都已经势同水火,动上手了,又怎可能突然联手呢?
面对这些问题,无论是他,还是跟前的杨宏祖,一时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有一点他们是可以确信的,自己绝不能坐视不理,人必须尽快救出来。
“公子,现在看来要解决此事必须报与大将军了。”杨宏祖思忖半晌后,无奈提议道。
说到底还是二公子的势力太小,无论是刑部还是军中,都没有可以为他所用的下属啊。
赵乾顺也明显想到了这一层,脸色愈发的阴沉:“可现在我们连谁带走的他们都不得而知……”
“只要能证明犬子杨岳是被人陷害的,然后再以此为理由,自然就能让大将军下令找到他们,并放出他们了。”
杨宏祖的回答让赵乾顺微微皱了下眉头,他居然想通过此事来让自己出面救杨岳?
其实对杨岳,赵乾顺真不想太上心,因为此案都快成铁案了,人证物证俱全,想还其清白何其困难,甚至父亲都可能对自己产生不好的看法。
但拒绝的话才到嘴边,又被他忍了回去。
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自己身边也就区区几个可信用之人,绝不能让杨宏祖寒了心。所以在沉默一阵后,他还是点头道:“好,咱们就把两件事合并在一起,我去跟父亲求情。”
“多谢公子。”见他答应,杨宏祖这才松了口气。
既然拿定了主意,赵乾顺也不再耽搁,立刻拿了几份自己办理好的公文,就匆匆出门,拐向了旁边不远处的公厅去见自己父亲。
作为专门在父亲身边处理公务的帮手,赵乾顺和赵广校的办公地点倒是离得极近,两步路就到了。
而对于他的请见,赵广校也没有任何为难,即刻就被允许进入。
“父亲,这几份文书我已仔细看过并处理,您再看看。”先把手头的差事递过去,赵乾顺依然是那副实心办事的模样。
赵广校满意接过,随手翻看:“唔,不错,你办事是愈发的老练了,果然没有让为父失望。”
“多谢父亲夸赞。”赵乾顺回了一句后,却并没有跟以往那样就此退下,而是略带着犹豫地看了父亲一眼。
“你还有什么话说吗?”赵广校立刻察觉出儿子的不同以往,放下手头文书,抬目看着他道。
“是的,儿子听说有一件冤案,就要被刑部定案,想着事有蹊跷,必须向父亲说明。”
“哦?却是什么案子?”
见父亲似乎来了兴趣,赵乾顺心下略定,就把关于杨岳在鸿宾楼的案子给说了出来。当然,他的讲述角度是有所不同的,只强调杨岳是被人冤枉的,同时,还提到刑部之人来得极其及时这一点。
明里暗里就一个意思,是刑部的人在针对杨岳。
赵广校的眉头果然皱紧,片刻后才道:“来人,去把魏泽源请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