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冈崎，你要媳妇不要
“她现在在哪？”叶明哲继续追问。
冈崎小心地四处张望，然后目光在不远处的树林那边停留了不到一秒，便彷如触电般退回。
“就在那边的步道。”
叶明哲顺着那个方向看去，纵使他已有所准备还是心里一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此时正是大白天，只见树林那边的步道上站着一个身穿校服的的身影，佝偻着身躯低着头盯向这边，身上散发出的怨气就有如实质般围绕其旁，仿佛就连周边的光线都黯淡了几分。而周边路过的香客却对此视而不见，只是下意识地不去靠近它所在的位置。
这是叶明哲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鬼，但好在离得有些距离，叶明哲并没能看清香苗的面容是否真如冈崎说的那般恐怖。
叶明哲知道这是阴阳眼起作用了，他真的看见了常人看不见的东西，而鬼魂这类存在也正如传言那般，只有它想让你看见你才能看见，比如它想报复的冈崎，亦或者有特殊能力的人能看见，就像叶明哲这样拥有阴阳眼的人。
只是他不明白，这个世界的鬼物居然能够白日出现，并且进入佛门之地。
“你问过寺里的和尚没，有没有办法解决？”
叶明哲边问边向一旁的求签处走去，在他看来，浅草寺里的观音金相既然有了效果，那他也不妨一试问个吉凶。
冈崎摇了摇头，“和尚善于打机锋，只跟我说什么诸法因缘生，因缘尽故灭。我把身上所有钱捐了功德，只给我一本印刷体的《法华经》和在寺里暂居的权利。”
叶明哲默然，他对佛经没甚了解，也听不出来和尚跟他说的经文出自哪部经书，但大概意思就是一切皆是因果，只要等缘分尽了，问题自然就解决了。
得，说了等于没说，叶明哲双手捧起签筒轻轻摇动，签筒发出“刷拉刷拉”的声音。
“啪嗒”一声，一支竹签从签筒内跳了出来。
签号八十二，凶（参照浅草寺观音签一百）。
结果正如叶明哲预料中的那样，但当亲眼看到时，内心还是莫名的沮丧，想想也是，没哪个人想看到凶签。叶明哲找到对应签号的抽屉，拿出签文。
火发应连天，新愁惹旧愆。
欲求千里外，要渡更无船。
叶明哲求的是平安，结合这签文来看倒也算符合目前的境遇，虽然目前对于如何阻止贞子复活有了初步的应对，但谁也说不好后面会发生什么变故，至于后面怎么存活下来，更是一筹莫展，正应对了那句欲求千里外，要渡更无船。
叶文哲只希望这次接下来的行动能够顺利。
另一边，健次和阿静正和刑事课的同事们一起四处搜寻着高野舞的下落，在这个年代的岛国，摄像头并未普及开来，他们只能拿着高野舞的照片询问周边路人。
而昨晚高野舞带着阳一逃跑时，附近的街道上并没有什么行人，这让他们的搜索进展不得不停滞。
正在一筹莫展之时，健次收到了叶明哲发来的传呼。
速来浅草寺。
先前叶明哲遇到了和冈崎一样的问题，当他询问主持如何应对鬼物时，主持云里雾里地说了一通佛法经文，并给他拿出一本《法华经》，表示这是浅草寺的镇寺之宝，用心研读便可感悟佛法，魑魅魍魉不得近身，而这本经书与我佛有缘者方可获得。
叶明哲哪里不明白这是上套路了，所谓有缘就是看你给多少钱，给少了就是与我佛缘分未到，钱财乃身外之物，施主需心诚，直到对方满意，才会让你把东西请回去。
他接过一看，可不就跟冈崎那本一模一样，再翻到背面一看，乐了，只见右下角标明‘岛国佛教协会出版’售价800日元。
叶明哲恭敬地用双手将经书退了回去，开始一本正经地信口胡诌，说昨夜心有所感，观音大士入梦前来告知叶明哲前世乃其坐下童子，如今凡世历练已满，需请回其金身供奉七七四十九天，方可随大士回归南海普陀珞珈山。
叶明哲说完便在心里默念罪过，虽不信佛，但在佛前胡说也难免太不敬了。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主持更是面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但在场众人也没人是傻子，自不会相信此等话语，只当叶明哲是虔诚的佛教徒或别有所图之人。
就连一旁的冈崎也以为叶明哲是为了自保打着观音金像的主意，他并不是没有想过将金像借来一用，但这尊金像是浅草寺重宝，也是文物，就连皇室中人请愿都需亲自前来，借走那是痴心妄想。
至于偷？没看那防卫森严，一个五点五厘米高的金像用了厚度将近一厘米的防弹玻璃柜锁着，底座更是焊死在了供桌上，看不见的警报器谁知道有多少。
但冈崎还是在心里给叶明哲的敢想敢说，狠狠点了个赞。
“阿弥陀佛，此等妄言施主还是请快快收回，施主若是有心可每日前来焚香祷告。”主持不出所料的果断拒绝了。
“主持说的是，既然如此那我每日前来便是，只是可否借观音大士金像前常用之物一用？”
叶明哲借坡下驴，退而求其次地说出自己最终目的。果然见得那住持脸色稍缓，没有先前你再说一句我就喊人把你架出去的态度，这也更加证实了叶明哲虔信徒的身份。
Σ(っ °Д °;)っ
冈崎震惊了，心中暗道岩垂侦探果然才智过人，还有这等骚操作？自己为何没有想到，只是自己此刻身无分文，再想复制一番可就难了。
“主持请勿拒绝，我只是借用几日，往后自当归还，这是敬奉大士的香火。”
叶明哲可没空理会冈崎心中的想法，从兜里将放在包裹空间里的钞票拿出来一半，恭敬地递给主持。
主持看着厚厚一沓钞票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让叶明哲放进了功德箱里。人往往就是这样，一旦你跟对他提出的请求超过了底限，他会毫不犹豫地拒绝，当你退而求其次便没那么难以接受，更别说这既不损害自身利益，成全他人又有好处拿。
“既是如此，那老僧感谢施主善举。”住持收了钱也不再犹豫，当下便喊来僧人交代一番带着叶明哲去内殿选取。
内殿供桌上摆放之物自是不少，最显眼的还是那尊玻璃柜中的观音金像，只见那观音大士面带微笑，盘膝坐在莲花台上，雍容大度，慈祥端庄，神势肃穆。面前香炉、油灯、净水碗、花瓶、供果盘等一应俱全，让叶明哲一时间难以选择。
一旁的僧人也不催促，双手合十站在一旁颂念着经文。
这些物件，看起来虽说都是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但至少有些年头。叶明哲刚拿起花瓶准备仔细瞧时就被僧人阻止，说那是自打德川家康时期建寺就有的物品，住持交待不能带走。
叶明哲没想到自己一上手就挑了个最值钱的，但也只好放弃，可心里越发觉得那玩意有些像在网上看到的青花牡丹缠枝纹梅瓶，现世金陵博物院就有一个，如若不是自己时间紧任务重，说什么也要带走。
叶明哲挨个拿起其它物件一一打量，可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选，可自己不是有系统么，万事不决问系统准没错，于是在心中呼喊系统。
【系统】
……
【系统】
……
一连呼叫了两次都没回应，叶明哲有些慌了，这不靠谱的系统居然在需要它的时候掉链子，于是开始碎碎念。
【系统】【系统】【系统】【系统】
（╬￣皿￣）
【叫，叫，叫，叫什么叫，我是你妈啊？】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愤怒地在脑海中炸响。
(￣口￣)!!
叶明哲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之前听到的都是很中性的电子合成音，没想到这回出现的是一个女子的声音，这是什么情况，系统自带语音包？
【快说，什么事。】这次系统的声音又变回了之前那个电子合成音。
【快帮我看一眼，这里面哪个能克制鬼物。】
【自己看，忙着呢，没空。】
【那你在忙什么？】叶明哲感觉有点不可思议，这系统有自己的情绪就罢了，居然还有自己的事要忙？
【隔壁女频看小说，别烦我，女主快要逆袭成功了。】
【就看一眼，看了我就不用再烦你了。】叶明哲有些无奈，这年头系统不用干正事，闲的都需要看小说打发时间了？
【选那个碗】
【为啥，你都不用鉴定一下？】
【别问，问就是因为好看。】
(￣▽￣\")
好看是什么鬼！你当这是逛街买衣服呢啊喂？他没见过如此草率的理由，于是继续在脑海里呼叫系统，可这次不管他怎么喊，系统都不再搭理他。
这是被屏蔽了？叶明哲怀着忐忑的心情捧起那个雕花铜碗看向一边的僧人，询问他如果不满意是否可以更换，僧人摇头不语。
叶明哲一咬牙将铜碗带出内殿，此时浅草寺的住持已经不知去了何处，他看着在本堂等候的冈崎，咧嘴一笑，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他要做个实验！
于是他拉着冈崎来到先前待的香炉边，在他耳边低语了一番，并将手中的铜碗递给他，见冈崎惊恐的摇着头，叶明哲只得又说了几句，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冈崎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向香苗先前待过的地方走去。
没错，叶明哲的目的就是要让冈崎拿着铜碗去蹚水，谁让这老小子之前想坑自己，这回只不过是让他主动了一回。再说他跟香苗的鬼魂朝夕相处这么多天都没事，想必是那只阿飘没那个能力直接杀掉冈崎，只能在精神上折磨他，让他的精神始终处于惊恐与紧绷状态。
更何况叶明哲还答应他，随后也会去再试一次。
就在他们之前去本堂的时候，香苗的鬼魂已经不在原地，而就在冈崎两股战战地走到那时，它又瞬间出现在了冈崎的面前，吓得冈崎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顾铜碗从手中跌落，拔腿便往回跑。
可叶明哲看得分明，就在香苗鬼魂出现的瞬间，铜碗散发出一圈淡淡的金光，随即将香苗鬼魂推出了几米开外，好似就连它身上的怨气都被消磨掉了一些。
这个发现让叶明哲无比振奋，那傲娇又暴躁的系统并没有忽悠他，果然是好看就完事了。
就这样冈崎在香苗更加怨恨的目光中跑了回来，就如同一个孩子般对着叶明哲说：
“该你了。”
在某些特定的时候男人的勇气来的就是这么简单，只要有人陪着，有人跟在自己身后，傻的连电门都敢摸。
叶明哲也没打算骗他，既然看到有效果，他更需要前去仔细观察记录，以便日后更好的使用这件道具，再说了，总得有人把碗捡回来。
就这样他迈开步伐向着香苗的鬼魂走去，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但铜碗就在前方，又是在白日之下，完全能将这种恐惧感降低到一半以上。
叶明哲看着几米外的香苗，那张脸被头发覆盖着，加上它低着头，并不能让人看清她的相貌。它的目光始终盯着冈崎的方向，没有在意眼前的男人，只是它周身散发出来的阴冷怨气，让人汗毛耸立。这让叶明哲舒了口气，这一刻他至少是有些同情冈崎的，相比下他比冈崎幸运的多，他至少看不到那张骇人的脸庞。
他弯下腰将铜碗捡了起来，随后用带着些许颤抖的手点了一支烟，他需要及时压压惊。随着烟雾从口腔里缓缓吐出，叶明哲开口说话了，他想和香苗试着沟通一下，尽管他不知道这是否有用。
“香苗，我知道相比杀死你的凶手，你更痛恨见死不救，承诺你看录像带的冈崎，因为你认为他断了你的生路。”
仅是这一句，叶明哲便将香苗鬼魂的目光转向了自己，香苗似乎想用如同实质般的怨恨将眼前这个男人撕碎。
叶明哲的大脑顿时仿佛被锐物穿刺，他冷哼一声捂着头跪倒在地，剧烈的疼痛让他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此时他才切身体会到了冈崎所受到怎样的折磨。
【检测到契约者被精神攻击，精神强度-3，当前精神强度4\/10】
但好在香苗只是想警告他闭嘴，它缓缓转过头看着不远处。由怨恨控制的它站在这里的原因是冈崎，那个承诺它会看录像带的男人。
“但你没有想过，你是因为好奇才看了录像带，冈崎并没有让你这么做。”缓过来一些的叶明哲颤抖地用手撑地，将腿伸直坐在地上继续说着。
“哈，我不知道对你说这些你能不能明白，但你看到了，冈崎只要在这躲一天，你就无法靠近他，就算他被迫离开浅草寺，他也会带着这个东西。”说罢叶明哲晃了晃手中的铜碗。
“你再没机会让他自杀了，但你有机会去向真正的凶手报仇，我答应你会把凶手引出来，不过你也要答应我在这之前不要再去折腾冈崎，他将会是这个计划中很关键的一步。”
叶明哲说完便缓缓起身，也不管香苗的鬼魂是否明白他的意思，踉跄着向香炉方向走去，他不敢再在这多待一秒，但好像香苗的周围不再像之前那么寒意逼人？
不等他走到香炉边上，冈崎便跑上前来扶住了他，他转头向香苗看去，看到空无一人的步道，他抬起头咧嘴一笑。
“冈崎，你要媳妇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