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郭破虏的消息
见女尸久久没有回应，道士心中也不着急，他知道这种选择总是要经过深思熟虑以后才能决定。于是他从破旧，且桌腿垫着瓦片的方桌上找到油灯点亮。微弱的灯光下，道士的身影显得有些孤单和神秘。
紧接着道士并没有理会沉思中的女尸，而是踩着板凳将吊在房梁上的尸体一一取下，摆放到了屋角一处。这些尸体早已失去生命气息，但道士却用一种庄重的方式对待他们，仿佛他们依然有着尊严和价值。
\"假，仁，假义……\" 女尸突然停止思考，对道士的行为不屑一顾嗤笑着说道。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回荡，让人感到一阵寒意。
然而，道士手上的动作一滞，却并没有停止。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着女尸。
\"既然眼瞧着了，就不能放任不管，人活一世，死后总是需要有人给予一份体面，挂在那总归不是个事。\" 道士的语气坚定而温和，仿佛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责任感，似乎对于生死有着独特的理解。
也正在此时，几具尸体同时开始有了不同程度的尸变。他们的身体扭曲变形，发出怪异的声响，仿佛被一股邪恶的力量控制住。一双双阴翳惨白狰狞的眼球在昏暗的环境里中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道士，散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寒光。
道士的眼神自是比普通人要好上些许，他盯着那几具即将尸变的尸体，嘴角微微上扬。只见他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掏出几枚山鬼花钱，逐一塞进了它们的口中。
刹那间，一片如同现世里使用电蚊拍打蚊子时的“噼啪”声连串响起，紧接着一股焦糊味弥漫开来。道士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脸上毫无表情。
“慈悲……”他轻声念叨着，眼中闪过一丝悲悯。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几具尸体迅速化为灰烬，仿佛从未存在过。
事实上，这些尸体之所以会尸变，与眼前的女尸有着密切的关联。她腹中的胎儿无时无刻不在牵引并吸收着周围的阴气和尸气，就连这几具尸体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然而，由于它们之前悬挂在房梁之上，被绳索紧紧束缚着，就像被定身咒定住了一样，无法动弹。因此，直到现在才出现了异动。
“我，同意，你，的，条，件。”就在这时，女尸那如同砂纸摩擦般的难听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沉默。
道士抬起头来，仔细端详着屋内的女尸，试图从她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但女尸毕竟已经死去多时，又怎么会有任何表情呢？道士无奈地笑了笑，自嘲道：“看来我真是太天真了。”说罢，他毫不犹豫地打开了屋门，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请吧。”
然而，当女尸从他身边走过，即将踏出房门时，道士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急忙叫住了她：“请等一下……”
女尸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悦，语气也变得更加凶戾：“怎么，你，想，反悔？！”
道士连忙摆手解释道：“那倒不是，我只是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女尸皱起眉头，疑惑地问：“谁？”
道士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三个字：“郭破虏。”
听到这个名字，女尸明显沉默了片刻，然后反问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真要严格说起来我并不认识郭破虏，只是先前被你差点害死的那姑娘是他的同胞姐姐，她曾拜托我打听他弟弟的下落，如果你知道他的消息，贫道感激不尽！”叶明哲想了一下，向着女尸如实解释道。
他本以为这女尸没有生前的记忆，是死后变成活尸才有的灵智，没想到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却没想到对方真仿佛知道一些。
“我，并，不，知道，他，的，下落……亦，不，知道，他，是，生，是死……但，他，应该，有，可能，还，在，这，襄阳，城，内……”
道士心中大喜，连忙让女尸尽量说得详细一些。
原来，这个女尸叫做秋娘，她在襄阳城被攻破之前就已经去世了。由于家人认为一尸两命不吉利，所以只准备了一口棺材将其安放进去，并打算再找一些僧侣道士之类的人来超度，因此没有及时下葬。
然而，这一等却等到了襄阳城的沦陷以及元军鞑子的屠杀。秋娘的家人都不幸遇难，停棺的家中也在战火中被毁。
幸运的是，屠城时无尽的死气弥漫，给了她复苏的机会。就在她复活的当晚，当她带着自己的棺材寻找避风避雨的地方时，却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群人护送一个重伤者正在转移。
秋娘本来想杀死这些人并吸食他们的血气，但考虑到自己刚刚苏醒太过虚弱，经过一番权衡后，觉得自己无法战胜那些武人，只好放弃。之后，她来到了这座民宅。
而那个重伤者，她认识，正是郭破虏！
这样一来它所说的话也就变得合理了起来，它只是匆匆一瞥后便选择离开，至于那郭破虏后来有没有活下来，去了哪里它倒是一概不知。
但在鞑子封城的情况下，对方就一定还在这襄阳城里无法离开。
但这个消息对于道士来说正来得及时，秋娘的分析有些道理，郭破虏如果重伤未死，那一定还躲在城里某个地方养伤；但如果他死了，那他的尸身或者骨灰就一定还留在这襄阳城里，要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着郭襄那样的轻功，能轻易越过城墙带走他。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秋娘，多谢了！”
道士真心实意的谢了一句，但话音刚落女尸秋娘就离开了，随即如同一道黑影，速度快的不可思议，转瞬间就消失在了这雪夜里。
………………
等到郭襄嘤咛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被道士带到了城隍庙里。
这里的建筑并没有遭到战火的波及，但里面却有着鬼物存在过的痕迹，满目一片狼藉，甚至就连城隍爷的金身塑像都已经被打碎。
此时道士手中的塑像碎片在郭襄眼里也仅仅如同破砖烂瓦，但在道士的眼中却能看到其中微弱的金色光芒。
这是功德和香火之力，却已经淡到几近消失的地步。
此时郭襄的身边有着贞子的照顾，身上的伤势也已经痊愈，只是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才看起来十分虚弱，面色苍白。
道士将水囊里的水一点点小心倒进她的嘴里，这才让郭襄的精神看上去好了些许。
倚天剑就在她的手边，很容易就被她抓在了手里。
“你居然帮我把它寻了回来，谢谢你，青玉……”郭襄把倚天剑抱在怀里，在贞子的帮助下靠在墙边勉强坐起身来。
“多亏了它，上面我的道气很明显，这才让我在尸气的重重包裹下找到你的气息。”说起之前的事，道士也有些心有余悸，要不是他在雪地里发现了倚天剑，郭襄这会肯定已经尸骨无存。
“那鬼童呢？”郭襄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轻声问道。
“一刀劈了，那小鬼一次只能用能力控制住一个人，在要你还在它的游戏内，它就无法控制其它人。”道士说得轻描淡写，但事实上也就是如此。
郭襄这是才察觉到自身上的那些伤口都已经不翼而飞，就连之前左臂上被自己削去的那块肉都已经恢复如初，于是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那棺材里的怪物……”
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噩梦。
见到她如此表情，道士笑了笑说道：“是贞子帮你治好的，我可没那本事，也是多亏了她，我才能活到现在。”
贞子一如既往笑得很恬静，只是那眼中化不开的浓情蜜意几乎拉丝，在郭襄的眼中尤为明显。一个女鬼爱上了人类，可不仅这样，这个男人还偏偏是一个道士，这种事在她的人生经历里闻所未闻，更别说能生出什么祝福它的想法来。
郭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紧紧抱住贞子的腰肢说了声谢谢。
“不要客气，能，帮上哲的忙贞子很开心……”破天荒的贞子说出了一句汉语来，虽然用词和声调有些怪异，但还是让人明白了她的意思，也不难看出她一直都在很努力的学习华夏语。
“那棺材里的女尸很难对付，尤其是它腹中的那个胎儿，如果女尸把它生了下来，我不是它的对手。所以我只能和她谈了一些条件。”叶明哲摸了摸一直以来都无怨无悔跟着自己冒险的贞子的头发，继续说道。
郭襄很聪明，瞬间明白了道士话里没有明说的部分，“所以是那个女尸也在忌惮你，所以才愿意跟你谈条件，你们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城里的汉人遗民和难民它不能动，但那些鞑子我让她随意去报仇。”
听到这里郭襄的眼神一亮，那岂不是给了自己取回爹娘首级的机会，“青玉你真厉害，这种驱狼吞虎的办法你都能想得出来！”
但她随即就想到了后面的事，一边思考一边有些担心地问道：“有没有可能只是她一时忌惮你才不得不敷衍的答应下来？等孩子生下来后它还是会对城里的人下手？”
“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我和它都同时忌惮着对方，但很有意思的是，这女尸虽然有些极端偏执，对活人恨之入骨，但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阴险狡诈。之前我在那户民家里明明给了它可趁的时机，它却没有趁机破门而出，反倒是一直在思考我和它谈的条件。如果那时候它跑了我不一定能抓得住它，更没办法阻止它以后害人。”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它比你想的还要聪明，万一它产子后的虚弱期很长，或者它根本不想惹上你这个麻烦，免得你以后对它穷追烂打？”郭襄人虽虚弱，但天资聪慧的她在瞬间就想到了很多可能。
“或许吧，但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测，以后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对了，我从那女尸秋娘的口中知道了你弟弟的消息。”道士对女尸以后的行为也很担忧，但还是选择先说对郭襄最重要的事情。
“真的？破虏他人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