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道:“不是封老先生过来了嘛,他想的办法。”
“什么办法?”
“就是……拓宽商业合作,项目再引进一些投资方就行了。”
可惜杨千语一点也不傻,联想封墨言平日里那么黏她,今晚却一个劲儿地叫她回去——她顿时明白过来,“封墨言已经知道了是不是?他不让你再告诉我的?不想让我过问是不是?”
“这……”王城一怔,越发吞吐,左右为难。杨千语就都明白了。难怪,他一个劲儿地怂恿自己离开,肯定还想着熬夜处理工作的。“你把情况如实跟我说,放心,封墨言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杨千语利落地交代,话语间一股子拿捏住某人的口吻。王城吱呜道:“太太……封总既然不要您操心了,那您就别管了。这些日子您也辛苦,不如好好休息几天。”
“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还能好好休息?这件事若不处理好,我们前面所有的努力都功亏一篑,我那么大的付出和牺牲,全都化为乌有!”
王城心想:这也是实话……“赶紧说。你想想清楚,得罪你老板,我还能保你,你得罪了我,就不怕你老板的枕边风?”
王城委屈地道:“太太,不带你俩这么欺负我的。”
杨千语笑了笑,没吱声。王城只好实话实说:“情况不怎么好,封老先生过来,在尽力协调了,但资金缺口太大,现在东拼西凑的那些钱,顶不了几天。”
“项目什么时候复工?”
“明天就可以。不过,最多三四天的时间,若后续资金跟不上,还是得停工。消息暂时压着,可也压不了几天。”
“行,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杨千语本不想跟封墨言沟通的——这家伙,倒学会瞒着自己了,她生气。可转念一想,他刚做完手术,正是需要绝对卧床静养的时候,万一他一个心急,不顾身体状况强行要出差或是什么……越想越心惊,她赶紧又戴上蓝牙耳机,拨了封墨言的电话。病房里,封墨言让护工帮他多垫了个枕头,让脑袋能抬高一点,方便看手机。王城发来微信,一个委屈巴巴的表情,配上文字:太太全都知道了。他微微皱眉,还没来得及开骂,手机一震,屏幕画面切换了。他盯着手机,眉心微蹙,漆黑深邃的眸底划过一抹无奈,顿了顿,才不得不接通:“怎么了,刚分开就想我了?”
“我想打你!”
“打是亲骂是爱,看来你是想亲我。”
不得不说,封先生的脸皮是真厚。明明他心里也恨着,嘴上还能调情。杨千语心里不爽,听着情话也懒得回应,反倒骂了句:“你要不要脸?以为插科打诨就能转移话题了?”
他便沉默,不再回应。杨千语也不啰嗦,直接道:“这一周,天塌下来你都不能离开医院,不能离开病床,老老实实躺着养伤。”
封墨言脸色严肃了几分,“千千,封云是我的责任,不是你的。你这样做我虽然很感激,可却显得我像个废人,一个只会拖累你的废人。”
“什么你的我的?我投了那么多亿进去,难道现在公司没我一份?是谁之前口口声声说,以后会把股份都给我,他就一心给我打工的?既然早晚是我的,我现在就不能袖手旁观。”
封墨言依然沉默着,没有只言片语。杨千语激动地说完,见那边没有回音,愣了下,问:“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听着。”
“那你不给句回应?”
封墨言似乎浅浅叹了口气,然后低沉迷人的嗓音不紧不慢地道:“我在想,我们分开的那几年,你无依无靠,既要创业工作,又要照顾两个孩子,不得不把自己逼成无所不能的超人,虽光鲜却也辛苦。而现在我们重新在一起了,原本你有个依靠,是可以不这么累,不这么时刻紧逼自己的,可实际上——你好像过得比以前更辛苦了。”
“千千,我是男人,再苦再累都应该承受。如果不能让你过得快乐,不能给你和孩子们提供庇护,那你回到我身边图个什么?你照顾我,照顾三个孩子,已经很优秀了,剩下那些,就不要再跟我抢了,嗯?”
封墨言越说越温柔,柔到那嗓音好像三月微风拂面,让人倍感舒适,不自觉地放松下来。杨千语突然失声,耳边回荡着他的话,起初是感动。感动了好一会儿,她渐渐回味过来,心头忿忿,直言道:“你嫌弃我强势,你就直说呗,绕这么大的弯子。”
“没有,我是真的心疼。”
“可我也心疼你啊。从坠楼到现在,半年过去了,你还不能好起来,我既心疼,又担忧……我怕你好不了,一辈子都要坐在轮椅上。”
就冲他那番话说得如此艺术,如此照顾她的颜面,杨千语也觉得自己应该反省下,所以先从语气上做出转变。她嘟嘟囔囔地,半是抱怨半是撒娇,封墨言立刻就没脾气了。“放心,不会的,我一定能重新站起来,恢复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样子。”
“那你就得乖乖听医嘱,这几天一定要好好休养。公司的事,不是有你父亲去处理吗?我也会找找人想办法,能帮上是最好,帮不上……那只能听天由命了。”
两人都平声静气地说话,沟通果然很高效。封墨言笑了笑,答应:“好,我会听医生的,孰轻孰重我分得清。”
“嗯,那我有什么事也及时跟你说,不会瞒着你的。”
“好。”
“那……还有事不?”
“没了,你开车小心。”
“嗯,放心吧!”
临挂电话,杨千语又想起一事,“对了,你别怪王城,他记得你的吩咐,是我逼他说的。”
封墨言笑了笑,自嘲道:“我的人啊,如今全都叛变了,归入你麾下。”
杨千语也笑:“那是他们识时务,知道老板都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两人一笑了之,刚才的些许不愉快,瞬间消散。挂了电话,杨千语心情起伏,好一会儿都不能平息。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直到差点闯了红灯,她才猛地清醒过来,强迫自己镇定、镇定。眼下,能帮上忙的只有一个人。可是……他们毕竟不熟,这样贸然开口,而且一开口就是十亿,未免也太不合宜了。杨千语百般纠结,不知该不该去找那位卓董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