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
这个姓氏倒是让宫北泽有了点兴趣,江城能叫的出名的谭家,不多。
谭秋翎自顾自的喝了一口酒,“就是你想的那个谭家,怎么样,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
见女孩儿一副自信的模样,宫北泽转过头不再看她。
“不必了。”
他现在的确需要拉拢人脉,可对方若意图这么明显,他就有些抗拒了。
短暂地分神,等宫北泽再看向卡座时,发现刚刚还在跟同事们聊天喝酒的贝蒂竟然不见了。
更糟糕的是,他们卡座旁边,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也不见了。
宫北泽登时变了脸色,站起身来四处张望,却都没看见人。
而此时的贝蒂刚刚从卫生间出来,想起刚刚手机好像震动过,便赶紧摸出。
定睛一看,上面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宫北泽。
回想起早上没收拾的餐具,贝蒂怕他是来兴师问罪,抓自己回去做家务的,便又将手机收起。
可下一秒,手机又在兜里震动起来。
看了眼,还是他。
翻了个白眼,贝蒂无奈接通:“喂。”
“你现在在哪里?”
宫北泽的声音低沉,带着些急切,让贝蒂下意识的选择了老实回答。
“我和几个同事在酒吧,怎么了?”
“酒吧哪里?你身边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
“我去个……洗手间,而已,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人。”
贝蒂被问的不明所以,一脸不悦,“宫北泽,即便我……住在你的,家里,但你管的……是不是有点,多?我是个成年人。”
宫北泽本是好意,结果却被嫌弃,顿时觉得自己有病!
“行,就当我多管闲事!作为成年人,贝蒂小姐最好早点回家完成你做为欠债人的义务。”
说罢,利落地挂断电话。
贝蒂龇牙咧嘴地对着手机飙了句法语“我就知道你打电话是让我回去做家务!哼!本大小姐才不!”
话落,收起手机转身,不料一抬头险些和人撞到一起。
“抱歉。”
贝蒂点了点头要离开,却被对方叫住。
“贝蒂小姐。”
她一愣,看向对方,惊讶:“你认识我?”
“贝蒂小姐,你……不记得我了?”对方反问,神色有点尴尬。
贝蒂仔细看着他,这才想起是有点面熟。
“你之前在venus上班,我们是同事啊,见过几次面的。”对方提醒道。
“噢~”贝蒂恍然大悟,这才认出来,可一时也没记起对方叫什么,只好装熟,“是你啊……真是抱歉,这里灯光不好,哈哈……”
她甩锅光线太暗认不出来。
对方讪讪地笑,再尴尬也强忍着:“那个……你现在在哪里上班?刚在火锅店我就看到你了,没想到在酒吧又遇上,真是缘分啊!”
从火锅店到酒吧?
这缘分,怕是人为的吧。
贝蒂心大,没多想,解释道:“我现在在一家语言培训机构当老师,你呢?还在venus吗?”
“嗯,是的。你在语言培训机构啊?那真是太巧了!我最近正想着学小语种呢,你也知道的,我们公司很多外国同事,我外语不行,沟通很麻烦,严重影响工作效率。”
“那倒是。”
“那个……不介意把你的名片给我一张吗?”
“名片啊……”贝蒂摸了摸自己的兜儿,神色一僵,“那个……我没带。”
男人立刻说:“要么,加个微信?”
“好吧……”
贝蒂想着,要是对方来上课,就说她介绍来的客户,还能拿提成呢!
于是,兴高采烈地加了微信。
“你来机构的话,提前找我。”
“好说好说,那我学费能不能打个折扣啊?哈哈……”
贝蒂也哈哈笑:“当然,那是,肯定的!”
宫北泽被贝蒂挂了电话,便匆匆忙忙地找过来。
谁知一过转角,看到要找的人好端端地站着,跟他怀疑的“坏人”正扫码加微信,两人相谈甚欢。
他连忙后退,躲闪起来。
忍了两秒,又探头出去看了看,顿时气愤更甚,还气自己!
真是毛病!
大晚上的不在家睡觉,跑出来跟踪她,担心她的安慰。
结果人家见人就自来熟,随随便便加微信!蠢得要死!
呵!祝你上当被骗!
心里恶狠狠地诅咒了一通,宫少步伐冲冲地甩头离去。
可不料,手机很快又响起。
他已经出了酒吧,看到来电显示是贝蒂,没好气地直接挂断。
贝蒂看着手机,一头雾水。
不接电话什么意思?
她不过是想问问,他刚才打电话说的“奇怪的人”,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问这个加她微信的前同事?
可就算是,他怎么知道呢?
难道,他暗暗跟踪着自己?
贝蒂回到舞池卡座,下意识地伸长脖子到处找了找,可惜没看到熟悉的身影。
唔,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他那么讨厌自己,巴不得她赶紧滚蛋,怎么可能关心她,跟着她呢?
考虑到第二天还得上班,贝蒂跟同事们嗨到凌晨,便各自散去。
喝了酒不能开车,贝蒂看着那辆丑丑的辉腾,更嫌弃了。
索性,路边招了辆出租车回去。
却不料,到了宫北泽家门口,结账时尴尬了。
司机这儿不能刷信用卡,而她没有现金,手机微信也没钱。
司机见她磨磨唧唧,又催促了一遍:“美女,看你住的地方,非富即贵的,不可能坐霸王车吧?”
贝蒂瞪大漂亮的眼眸,“什么……叫霸王车?”
司机无语了,没好气地解释:“就是坐车不给钱,就叫霸王车。还有你吃饭不给钱,就叫吃霸王餐。”
贝蒂连连点头,“学到了,学到了,谢谢你。”
司机:“……”
他莫不是碰到了傻子?长得这么漂亮,脑子不好使。
“美女,你赶紧的,身上没带钱就让家人送钱出来,我赶时间呐!”
贝蒂抿着唇,左右为难。
她其实不想找宫北泽。
毕竟刚刚才骂了人家一顿,他后来连电话都不接,这转头又去求人,不是自打脸嘛。
可司机一直盯着她,眼神也来越严肃,她只好硬着头皮再次给宫北泽打电话。
别墅楼上,宫北泽深夜未眠,靠在窗边,一边喝着红酒一边看那辆已经停了许久的出租车,撇了一眼不断震动的手机,一点要接的意思都没有。
能把人留下,他已经仁至义尽了,真是闲的没事儿干才会烂发善心当好人。
可电话一个接一个,手机从矮桌的中央一直震动到了边缘。
算了,不想手机摔坏,还是接吧。
听她乖乖求人的样子,应该也挺解气。
贝蒂握着手机,一遍一遍又一遍。
可那边始终无人接通。
搞什么!
肯定是故意不接的!
坏蛋!
被她骂了几句就不接电话,真是小气鬼!
就当她在司机大叔异样的眼神中快窒息时,那边终于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什么事?”
“嗨,你……你在家里吧,快点出来!帮我付钱。”她还是大小姐命令般的语气,完全不觉得自己在求人。
宫北泽不紧不慢地抿了口红酒,笑着缓缓道:“不久前,贝蒂小姐不是嫌弃我管的多么?自己的事情,你还是自己解决吧。”
贝蒂知道他肯定要趁机报复,心里狠狠骂着,嘴上却已经服软:“宫少爷,刚才是我不对,我道歉。”
“真怂。”
“没办法啊,你们国家不是有句话……什么老虎落难,被狗欺负……”
宫北泽一口红酒差点喷出来!
该夸她中文好,还是骂她中文烂?
竟还知道虎落平阳被犬欺。
不过更让他生气的是,这洋妞还会拐着弯骂人了。
“你骂我是狗?”
“不不不,我不敢……”
宫北泽不吭声。
贝蒂更急:“你快点啊!我不给钱……司司机机不开车门,我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子,跟,跟个大叔在,在一起……”
贝蒂中文虽然进步不少,可一着急就又退步了,磕磕巴巴像口吃一样。
可司机还是听懂了,顿时脸色大变:“美女,可不带这么污蔑人的啊!我堂堂正正,可没对你有什么非分之举。”
话落,司机耐心用罄,扯大嗓门喊:“我说你们小情侣调情能不能回家再继续?这大半夜的,能别消遣我们底层人民吗?当所有人都跟你们一样闲吗?”
这话宫北泽听到了。
不过,能拿捏这洋妞的机会不多,他趁着司机发飙前最后跟贝蒂谈判:“想让我送钱下去也行,我们得签个协议,约法三章。”
“什么玩意儿?哎呀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你赶紧的!”她一急,开始飙法语。
宫北泽英文水平还不错,但法语也就懂个皮毛,一时也没听明白。
但凭直觉判断,她应该是答应了,于是这才下楼。
贝蒂坐在车里,看着一身居家服的高大男人缓缓迈步出来,咬着牙飙了几句他们的国骂。
不紧不慢地走进,宫北泽将五张钞票递进车窗:“不用找了。”
司机一看五百大洋,高兴地不得了,连忙笑问:“那你们要么坐在车上再聊会儿?”
宫北泽:“……”
贝蒂看着那么多钱,从降下的后车窗里抗议:“你给多了啊!最多两张!”
“下车!”宫少爷耐心有限,只觉得她丢人现眼,口气很不耐烦。
堂堂财阀之女,竟为了区区几百块钱这么小家子气,真是可怜。
贝蒂还在心疼那多给的车钱,犹豫着是不是跟司机要回来揣自己兜里。
却听宫北泽继续嘲讽:“还不下车?难不成你想让我把这车买下给你当床使?”
贝蒂尴尬得无地自容,这才推门下车,乖乖站在一边。
出租车扬长而去,宫北泽淡淡地瞥了贝蒂一眼,转身进屋。
贝蒂小跑步在后面跟上,略带着讨好地问:“你刚才说什么三章……”
宫北泽停下脚步,站在别墅客厅门口,回头看了她一下,唇角浅浅上扬。
“别急,你先把家里卫生打扫了再说。”他下颌朝家里一点,示意她该上工了。
贝蒂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苦着脸,“这都……凌晨了。”
“又如何?是你玩到太晚回来,把本该昨天做的事,推到了今天。”
“……”
贝蒂脸色愣住,觉得自己不该没话找话。
哎,真是倒霉!
心里不爽到极点,可她看着男人的臭脸,不敢忤逆,嘴里叽里呱啦地用法语骂着,去搞家务。
楼上,宫北泽在书房起草了一份协议,刚打印出来,就听楼下就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直觉不太好,宫少匆匆忙忙地赶紧下楼。
果然,客厅一角立着的装饰花瓶,粉身碎骨,就剩一个瓶底还算完整。
贝蒂有些心虚,见他下楼来,赶紧起身张开双手,徒劳地想将一地狼藉遮挡一些。
她手里捏着的爱马仕logo的方巾,还在嘀嗒滴水。
“挡什么挡?你当我眼瞎?”他气得要心梗。
“呃……不是的,”贝蒂结结巴巴,回头看了眼,皱眉,“我就是想,擦一擦……谁知不小心……要不,我赔给你?”
宫北泽一手扶额,深呼吸——这洋妞一定是上天派来磨炼他意志的吧。
“对不起喽~我又不是故意的……”
贝蒂是真心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声如蚊蚋地道了声歉,漂亮如水晶般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男人,像是在诉说自己的无辜。
宫北泽调整好情绪,放下手,“你……”
你了半天,他又攥拳,无言以对。
他现在只希望这个姑奶奶能早点滚回家,别再来霍霍人了。
怕自己心梗,宫少转身上楼,淡淡丢了句:“东西扔那儿吧,我明天让人来收。”
不然她弄伤了自己,最后还是要麻烦他。
他真是受够了!
宫北泽说完这话,转身走开两步,突然又回头:“还有!花瓶的钱,算在你的债务里!”
“……”贝蒂心虚,不敢吭声,只默默地目送着他的背影。
晚上喝多了酒,脑子晕晕乎乎,见他气冲冲地上楼了,客厅里终于安静,她也不用做什么破家务了,贝蒂又松懈下来,一屁股跌进沙发。
瘫了几分钟,实在困顿,她观察了下楼上,没动静,这才大着胆子上楼回房。
原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谁知,第二天起来一开门,就看到门板上贴着一张纸,除中文外,居然还附带法文版本!
她瞪大眼,细细一看,是什么寄宿条约。
呵!这家伙挺厉害啊,短短一晚时间,居然能整出一个双语协议。
贝蒂一条一条看完,越看越恼火。
而后,毫不犹豫地撕下来,乱七八糟地揉成一团。
刚好,宫北泽从主卧出来,西装革履的已经穿戴整齐,正在佩戴袖扣。
瞥了眼女孩儿恶狠狠的动作,他视线又回到袖扣位置,轻飘飘地问了句:“怎么了,对条约不满?”